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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康親王寧彥辰。
他今日沒再是玉冠錦衣,而是著一身便服,石青色的直裾袍子,圓領寬袖,腰帶緊束,渾身上下沒一件配飾,卻仍足見瀟灑清俊。
“本王聽說你審問同犯,特地過來瞧瞧,沒想到——”寧彥辰拖長了語調,本欲引起懸念,卻半晌不見他追問,只好自行接下去,“沒想到不溫不火,跟拉家常似的,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眨眨眼,又自笑道:“你是不是見這小子好玩,故意放水來著?”
裴夜翻了個白眼,沒理會。
寧彥辰也不覺沒趣,饒有興致拉了張錦凳坐下:“本王倒要看看,這小子洗了臉卸了妝會是樣子,竟讓我們裴大將軍這樣重視,想想都很期待呢。”
“隨你的便。”裴夜從書案上取過一疊文書,低頭翻閱起來。
“看看你,臉色那麼難看,不就是被那人逃了嗎,哈哈,沒想到裴大將軍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什麼九曲陣,什麼七星衛,要依本王說,逮逮兔子抓抓猴兒還行……”
正說得帶勁,就見眼前黑影一閃,趕緊側身,伸手抄住。
卻是一支蘸了墨的毛筆!
要不是他反應得快,立時住口,徑直就飛進那張開的嘴裡去了。
“瞧你這小心眼,還受不得半點批評!”寧彥辰撇嘴哼著,卻也不再繼續,免得真惹惱了某人,被他拒之門外,自己便少了處歇腳玩耍之地。
就在兩人嘻哈怒罵之時,易傾南也已隨那侍衛到了目的地。
一眼就看見灰衣灰褲的裴寶守在門口,熟人啊,可惜自己身份特殊,只得忍住打招呼的念頭,故作不識。
侍衛當即上前說了來意,易傾南心慌意亂的,眼神卻忍不住盯著那灰白的衣色看,正六神無主,就見裴寶點頭過來了。
“怎麼這麼臭?”裴寶剛朝她走近一步,就急急掩鼻,“難怪要讓你過來洗浴,連我都聞著受不了,更別說主子了!”
“誰叫你們聞了,真是……”易傾南小聲嘀咕著,被他一手拖進門裡,看起來像是間浴室,面積還不小,沒等她看仔細,人已經到了兩隻又高又大的木桶跟前,“看清楚了,凳上有布巾,還有胰子,你別磨蹭,趕緊洗!”
易傾南見那木桶足有大半人高,堪稱巨型,裡面裝滿了水,看得她直吐舌:“洗個臉而已,用得著這麼多水嗎?也不知道節約水資源!”
裴寶哼道:“誰說只是洗臉了,你這又髒又臭的,渾身上下都得洗,至少要洗得脫層皮,才算乾淨!”
脫層皮……
似有道靈光微閃,易傾南心頭一動,禁不住怦怦直跳,卻故意朝裴寶湊近過去,捂住嘴,喉嚨裡格格響動,作乾嘔狀。
裴寶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易傾南神情痛楚,苦著臉道:“不行了,昨晚喝太多了,我還想吐……”
裴寶是個有輕微潔癖的,聞言立時退開一大步,指著角落道:“那兒有淨桶,你去那兒吐去!”
易傾南不迭說好,走了幾步又撫著肚子,自言自語道:“這又吐又拉的,正好一併解決。”
話音剛落,就瞥見背後人影一閃,又退開好幾步。
易傾南忍住笑,裝模作樣去解褲帶,裴寶終於忍受不住,拉開房門衝出去。
“你小子好好洗,我去外面等著,我可警告你,你別給我耍花樣!”
“是是是,小人遵命。”
易傾南一邊含糊答應,一邊嘴裡發出各種響聲,嘔吐的,放屁的,拉稀的……要多噁心有多噁心,估摸著那裴寶去得遠了,這才趕緊扯下外衣,脫去長褲,踢飛鞋襪,抓起凳上的布巾和胰子,爬上高高的浴桶,撲通一聲跳下去。
不就是要脫層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