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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驀地抬起了頭來。
她的手已不再發抖,聲音忽然嚴厲起來:“你還不走?那就陪我們死在一起!”“你……”孫文軒想交待下兩句場面話,卻給那一雙秀目逼得肌骨俱寒,只得將口邊的話嚥下去,倉惶回身跨出去,卻給那門檻絆了一跤,急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
妙荷再轉過身來,眼中已多了一層果決。“任堂主,我也不知到底該不該叫您任堂主,”她望著那隱在昏暗中的一團黑影,“妙荷與青霜眼下無親無友,只您一個尊長,妙荷想請您主婚,讓我與青霜結成夫婦!”“這……”任孤虹的聲音有些愴然,那雙茫茫的眸子在陰影裡驀地閃了一閃。“妙荷,”海青霜喘息道,“不成,我已是將死之人,只怕熬不過一時三刻……你何苦……”妙荷俯身握住了他的手,柔聲道:“青霜,適才我已說了,無論什麼時候,你在我心中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你長命百歲,我就服侍你一生一世,你熬不過一時三刻,我這一生一世也是你的人!”海青霜望著這張梨花帶雨的玉面,心內熱潮湧動,竟迴光返照般地生出一股氣力來。他本也是個磊落灑脫的豪士,這時胸中真情沛然,忍不住叫道:“好,妙荷,咱們這就拜堂成親!”任孤虹望著這一對少年,眼角竟滾出了一滴混濁的淚,哽咽道:“好,老夫給你們主婚!”這荒山破廟之內倒是有現成的香案,案上只一根不知什麼年月剩下的殘燭,妙荷將自身攜帶的半截蠟燭也一起燃起,權當花燭。那大紅雙喜字一時也弄不到,海青霜靈機一動,請妙荷將那未曾繡完的《霜荷》高高掛起來。燭火映照之下,卻見那幅《霜荷》上的荷梗如鐵鑄,荷葉如銅鑲,花瓣如玉琢,閃著一種出離塵世的冷豔光輝。海青霜抬起頭來,似是被這種冷豔擊中了心肺,沉沉嘆道:“好是好,就是太冷肅了些!”卻聽廟外叱罵恐嚇之聲不絕於耳,袁獨笑只怕片刻之間便會率眾衝入,廟內的三人卻充耳不聞,盡力將冷荒的廟宇裝點出一點點的喜氣來。妙荷扶著海青霜立在案前,任孤虹已經曼聲念道:“一拜天地,二拜雙親……”此情此地,只得萬事從簡,但這幾千年來不知唱響過多少次的“三拜”,還是讓昏燭冷案前的一對新人萬千感慨。
海青霜硬撐著拜過堂,就劇烈地喘息起來。妙荷就扶著他坐下。他倚在她懷中,臉上就湧過一絲幸福的潮紅,只是聲音又弱了許多:“妙荷,我們那地方大婚時可熱鬧得緊,有專門串門子唱喜歌的。小時候我聽過許多,這時候還記得……咳咳……咱這時沒法子請人來唱喜歌,我自己唱吧!”真就輕聲哼唱起來:“新娘子美得賽貂嬋,柳葉般雙眉秀彎彎……飛燕腰兒貴妃般臉,九曲歌……唱不盡蘭花心,天上仙娥也不過這般……”這曲子辭意挺俗,他唱得卻是極認真。她靜靜地聽著,眼中淚水止不住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在她耳中,這宛然便是人世間最美的歌了,可惜這人世間最美的歌聲今後卻未必再能聽到了。一曲歌罷,他忽然咳出一口血來,臉色愈發難看。“海郎,你可要挺下去!”妙荷心若油煎,猛然彎下玉頸,在他唇上深深一吻,只覺口中鹹鹹的,也不知這是自己留下的淚水,還是他唇邊的血的味道。人世間的滋味就是這麼的苦這麼的澀麼?
海青霜慢慢張開眼來,輕聲道:“讓我再看一眼那霜荷……”她費力地將她扶起來,挪到那幅繡品前。他望著那冷豔的荷,眼光中說不出的留連和悵然,口中輕輕唸叨著:“好繡呀,雖是冷肅了些,卻還能補救……”忽然掙扎著抬起一隻手來,向那挺傲的冷荷摸去。那流血的拇指在荷花上穩穩地一抹,就添上了一片殷紅的顏色。
昏黃的燭焰下,那幅冷清的霜荷給這血色一染,立時就煥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來。妙荷啊的一聲輕叫:“妙啊,鑲紅的荷花,我事先怎地沒有想到!”卻見他那隻手不停地揮動,似是在揮動生命中最後的一點精氣。冷肅的荷葉、白潤的花瓣,全被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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