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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便隱居在這老龍坡內麼?”海青霜將鞭子揮得啪啪作響,點頭道:“大隱隱於市,只是聽說他近來意氣消沉,早已不是'斷刃染龍血,明鏡映蒼虹'中那個氣吞天下的任孤虹了!要請他出山,我瞧也是難事一樁。”說到此處,又是黯然一嘆,“若是依著我素來的脾氣,是不肯輕易求人的。只是我這中毒之後的殘軀也不知還能不能護著你撐到熱河!”妙荷一驚:“怎麼,那柔絲針的毒性還是未解麼?”海青霜揮了一把汗,輕輕笑道:“不是柔絲針!是跟曹憐花對掌時中的天下奇毒'草間露'!那時我身陷重圍,無暇療毒,一番激戰後雖逃離了獄神廟,卻終究是晚了一步,那毒性……業已滲入了臟腑。”妙荷心內一涼,這時才知他為何昨晚要說“時日不多”的話,她的心象是被一根堅硬的巨木擊中,霎時支離破碎了。急從車簾後探身出來,正望見海青霜山嶽一般挺拔的背影,她的櫻唇動了動,終究只悽鬱地吐出兩個字來:“青霜!”驀覺臉頰一溼,一股苦澀的鹹已滑進了唇內。
他才回過頭來,蒼白的臉上仍是掛著一絲爽朗的笑意。“妙荷,大丈夫死則死矣,有何懼哉?這一次見了我想見的人,說了我想說的話,那也是一番快事了。我常想,人生在世,總是苦多樂少,但能為天下蒼生做幾件快意之事,那也不枉此生了。”妙荷眼見他直到此時仍不減分毫慷慨本色,更覺眼眶一陣模糊。無限悵惘的心中又升起了一片柔柔的憐愛,道:“那你還是歇著,我來趕車!”不由分說,就去奪那馬鞭。海青霜卻不讓,只道:“我這也是練功,趕車舒展筋骨,真氣提起來,便能裹住毒性,或許還能再撐得兩三日!”又笑道:“你若閒著無事,不如先將那幅《霜荷》刺好了吧,呵呵,死前瞧一眼霜荷並秀,那才快意!”她才應聲縮回簾內,展開那幅將成的《霜荷》,心中又是一緊:“霜重的時候便沒有了荷花,難道世間的霜、荷真就無緣?”拈起銀針還未刺下,那淚珠已經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一個只能再撐兩三日的男人,一個只會拈針刺繡的柔弱女子,迎著昏黃的旭日,奔波在亡命的路上。
海青霜說,柳暢走時已經設法引開了千秋閣的追兵,但以千秋閣的手段,最遲今晚就會追到。兩個人絲毫不敢耽擱,在車上匆匆填了口乾糧,便急急趕路。那大青騾跑起來賣力,路也順暢,所幸一路上果然沒有遇上千秋閣的追兵,黃昏時分就到了老龍坡。
這地方只是窪在群山腳下的一個小小村落,疏疏落落的幾十戶人家,一色頂著茅草的坍舊瓦房,門前都堆著稻柴。已近黃昏,用過炊的小村中靜得很,只一兩點炊煙悠然飄著,給背後的大山襯著,顯得有氣無力的。妙荷嗅著山野間飄來的野花氣息,聽著那一聲聲懶散的雞鳴,忍不住嘆道:“這小山村雖然荒僻,卻寧靜得可愛,有些世外桃源的味道。不知那任堂主在這裡做什麼,耕地砍柴麼?”海青霜抬頭望了一眼陰沉沉的天,臉上掠過一絲苦笑:“我也不知!柳暢說,他上次路過這裡,見有個漢子在此說書,那樣子依稀就是任孤虹!”妙荷一愕:“說書?”海青霜黯然舉首,望著遠處一棵大柳樹,苦笑道:“說書的是不是任孤虹,咱們這就知曉了。”妙荷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瞧見了聚攏在那老柳下的一群人。
那濃濃的是一株枝葉蔓披的老柳,那靜靜的是一群衣衫破舊的山農,那說書的卻是一個神色落拓的中年文士。野山,荒村,古柳,山農,給夕陽閒淡的光點染著,忽然讓妙荷生出一絲恍忽來,真想將眼前的一幅恬然的景色描下來,刺到繡上。
兩人走到近前,卻見那中年文士身子雖瘦,骨架卻大,一身淺灰的破袍子給汗水浸出一圈一圈的斑黃。瞧那張臉不過四十多歲的樣子,但額頭上三道皺紋深深的,似是滿藏著無盡的苦難,再配上亂糟糟的鬍鬚,顯得說不出的頹唐潦倒。最奇的是這文士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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