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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清楚,古人不是說腐草化螢嗎,我以前跟家兄在西域行醫時還聽說那裡有個教派信奉鵝是由樹脂化來的,所以他們齋月裡也可吃鵝。”我細細地剔出蟹肉,這世間萬物不就是那幾十種元素組成的嗎。
老尼姑大喜,忙說我有慧根,啖食地更歡。
“這倒聽著新鮮。”清兒冷笑,“看來靜嫻師太這酒肉尼姑是做的有理有據了。”
“所以要你平日多讀書,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你看看人家,同樣是小姑娘,見識多廣闊。”
“唉唉唉——跟我可沒關係。”我急忙撇清,別一不小心,戰火就蔓延到了我身上。
“都吃吧,蟹子都堵不住嘴。”水夫人阻止兩人進一步的唇槍舌劍。
“就是就是,涼了就不好了。”我也附和。
“真真個學舌的八哥兒。”清兒噗嗤一笑,氣的我齜牙咧嘴,直想拿手裡滿蟹黃的蟹子抹她的臉。一想螃蟹老貴,《紅樓夢》裡說一頓的螃蟹宴就夠莊戶人家吃一年,想必擱這兒也差不離。於是終於忍住了。
吃吃鬧鬧到大晚才散,因為螃蟹性涼,個人又喝了點燒酒暖胃,餐後稍微活動了一下才各自回房。入睡時已經月升中天,倦急無眠,紛繁的思緒洶湧而至,攪得我到天擦亮才迷迷糊糊地睡下。夢裡也極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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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才懨懨地起身,用冷水洗了把臉,強打起精神。佛堂裡,清兒正在和師太下棋,某個為老不尊的名尼意圖悔棋被鄙夷,我笑著搖頭,得道的名尼哦。
“夫人呢。”雖然被收作義女,大前年我終究不習慣稱她為娘,總覺得這是將他人的寶物竊據己有。
“還沒出來呢,估計昨天太累了。——你的馬明明放這裡的,又想反悔,沒門!”
啞兒端來了粥,青瓷碗裡雪白的粥上一小撮雪裡蕻,墨綠的色調煞是養眼。我接過來小心翼翼地吹著吃,白粥綿軟香甜入口即化,小菜清爽可口,啞兒將來還俗可以考慮開一家粥鋪。
“都在啊。就我起的最晚了。”水夫人微笑著走了進來。
“恩——剛剛嘉洛還問到你了。——娘!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從碗邊抬起頭,驚訝地發現水夫人氣色極差,面容憔悴,眼裡暗淡無光;眼睛周圍是青黛色的黑眼圈,又濃又大。
“些是昨晚上沒睡好,沒關係,活動活動開了再好好睡一覺就不打緊了。”水夫人的話寬慰了我們,於是大家下棋的下棋,喝粥的喝粥,啞兒也幫她盛了碗,可惜她胃口不佳只吃了幾口。
連著幾天都精神不濟,我們都當是感染了風寒加吃壞了肚子。水夫人還笑著說,那些被她吃下肚的螃蟹不甘心,還再鬧哩。一屋子的人都笑了。靜嫻師太素來貪食,自然長備調節消化的藥,於是拿來安分吃著,卻無多少起色,然而我們依舊沒有放在心下,我們的注意力都被蒸桂花糕吸引了,連水夫人自己都端了個小凳坐在一旁看我們搖桂花。
直到桂花糕蒸好的那晚,我端了幾塊送到她房裡發現她已經燒得說話都艱難了,我才意識到不妥。
差人下山尋大夫送上山來,老郎中一看是尼姑庵,掉頭就想走,我們好說歹說答應多付診金他也不肯施藥救人,後來聽說病人是水夫人才肯進廟,開方子抓藥,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是偶感風寒,外感內虛所致。我又親自下山去買藥,師太和清兒都走不開,旁人我又實在不放心,乾脆自己親自走一趟。洛城雖然繁華,但比起現在畢竟不可同日而語,正經商鋪早已關門打佯,熱鬧的夜市多是些雞鳴狗盜的勾當,我急著尋藥鋪,打著水家的金字招牌總算配全一干藥物,打著呵欠回去煎藥,啞兒幫我打下手。
喝了藥,水夫人睡下,下午醒來的時候氣色似乎好點了,忙得人仰馬翻的我們倍感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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