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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節近中秋,原本這夏蟲是難免撲火而來,可王府裡頭秘製的驅蟲藥散了下去,連蟈蟈聲都不聞一聲,新月半彎,恭親王揮手讓伺候的丫鬟退下,親手拿了一個哥窯梅青色酒壺,給文祥倒酒,文祥連忙擋下,“我哪裡值當王爺如此厚待?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曹毓瑛瀟灑地一收唐伯虎題桃花詩摺扇,含笑勸著文祥:“子山(文祥的號)何須客氣,你是當朝的軍機,在哪朝哪代都是宰相的位份,在宋代,若是恭王瞧見子山你,還要下馬下轎行禮呢,何須客氣,且受了王爺這杯酒吧。”
恭親王笑而不語,只是徑直給文祥倒了一杯滿滿的惠泉春,文祥放下手,“那裡說的什麼宰相,如今我這軍機大臣,還不如那捲簾子的焦祐瀛,琢如你是知道的,你也是軍機章京,”文祥親熱地叫著曹毓瑛的號,“成日就辦些禮部的鬼差使,哪裡還有什麼要緊差事,不過是遛鳥蒔花罷了,說來也是奇怪,”文祥看著恭親王,“這肅順還沒入閣呢,到底就已經指揮起軍機處來了!”
恭親王撿起一片紹興燻魚,慢慢地嚼了,也不說話,過了片刻,“這肅順得了聖眷,眼下也只能看著他了。不然,奈何?”自己剛剛復出視事,文祥話裡的意思自己明白,無非是要找個臂膀來和肅順扳一扳手腕。不過自己眼下還是先低調些微妙。
文祥微微失望,自己可是看到下午時候御前恭親王可是沒給肅順留面子,怎麼出了勤政殿,他的態度又變了?文祥也沒接話,就一仰脖子。喝完了杯中上好的惠泉春。
曹毓瑛看著大家不說話,微微一笑,這個恭親王的鐵桿,因為看不慣肅順在軍機處的跋扈模樣,皇帝說了幾次,讓他升任軍機大臣,曹毓瑛就是堅持不就,他明白如今入了軍機,就是跳進了火坑,幹不成什麼事業不說。就連自身都難保全,之前的柏俊是活生生的例子,在軍機中不求上進,自然就分外超然,曹毓瑛對著恭親王開口笑道:“近些日子在園子裡聽到了不少的訊息,不知道六王有沒有興趣聽聽。”
“哦?”恭親王劍眉微微一挑,“京中無一日沒有流言,成日裡聽著都絮叨了,不過子瑜你說的必然有趣,怎麼。最近又有什麼新鮮事了?”
文祥放下酒杯,曹毓瑛轉向文祥,給文祥倒了杯惠泉春,“子山自然知道肅順在順天府鄉試一案上吃的癟了?”
“內裡倒是不甚了了。只知皇上突然又改了主意,在法場上免了柏俊等一干人等,倒叫老夫看了不少日肅順的笑話,”文祥點頭,卻又贊起肅順來,“說起來。肅順倒是幹事利落,遇到挫折也不氣餒,這柏俊的事兒皇上沒給他臉面,過了沒多久,又去折騰起戶部的票號來,抓了好些人,這一點來說,老夫倒是佩服地緊。”
“子山可知是哪一位勸得了聖上回心轉意的?”曹毓瑛神神秘秘地說道。
“無非是哪一位軍機吧,或許是彭中堂,”文祥搖頭,“橫豎不是我,那會子我正心灰意冷,什麼事兒都懶怠理會。”
“子山這卻是猜錯了,”曹毓瑛勺了一湯勺寧波水磨湯圓,放入口中,“王爺不妨猜上一猜。”
恭親王想了一會,原本沉思的眼神明亮了起來,“那必然是皇后了!”
曹毓瑛未來得及說話,文祥一拍大腿,“著啊!看著今個的架勢,這肅順不知道什麼時候兒得罪了中宮,不然今個咱們怎麼能瞧到這樣的架勢!”怎麼能瞧到皇后從簾子後頭走了出來,當面駁斥肅順!真是大快人心。
“的卻如此!”文祥越想越激動,忍不住站了起來,“論皇上聖心之中,一百個肅順自然也比不上皇后,皇后育有大阿哥,又統率六宮,持身甚正,幫著皇上批摺子也是極好,日後自然就是太后”
“咳咳,”曹毓瑛用手捂著嘴巴故意假咳嗽,“子山,難不成這二十年的惠泉春讓你醉了?開始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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