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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上北大而面堂兄考上了浙大,我們最終也分道揚鑣。
面堂兄送了我一架貝殼雕刻的帆船作為臨別的贈禮,我意外於他這麼講究禮儀和體面,很為沒有給他準備禮物而遺憾。
貝殼船上雕刻著很俗的&ldo;一帆風順&rdo;,並不似我和麵堂兄在高中三年的志向。以我們當初聊的那些理想,船上應該刻著&ldo;忠義雙全&rdo;。
(四)
大學二年級的暑假,我和麵堂兄再度在合肥見面,我戴了一塊精工的機械錶,而面堂兄已經繫上了看起來很高階的金利來皮帶,面堂兄見我就伸出手來,我再度意外於他的禮儀和體面,趕緊跟他握手,面堂兄一個翻腕把我制服,開始鑑賞我的手錶,嘴裡唸叨著說,表不錯。
面堂兄說新買了手機,跟竿哥聯絡上了,竿哥人在城隍廟,不如晚上去找竿哥吃飯,又說我們倆上了大學而竿哥似乎是沒有參加高考,見面的時候就別臭牛逼地爭著買單了,飯錢都由他出,就說他今年拿了獎學金,活該請客。
面堂兄一直都是這種風骨,難怪他日後在生意場上人見人愛一枝花。
我們在城隍廟盡頭一間說不上氣派的撞球廳看到了竿哥,竿哥還是以前那樣,瘦得像根竹竿,手裡拿著同樣細細長長的撞球桿。因為屋裡地方不夠,街面上還撐了兩張二手臺子,竿哥不似以前那樣沉默寡言,很熟練的安排著家住附近的閒散青年打撞球。
我有了新手錶,面堂兄有了新皮帶,但在這幫閒散青年裡顯然是吃不開了。他們穿著城隍廟裡買來的潮款夾克衫和螢光色的運動鞋,帶著他們同樣衣著新潮但布料很少的妹子來打撞球,妹子們的腿長長細細,打球的時候翹著臀,身體扭出好看而擰巴的曲線,一如面堂兄當年暗戀的那些女同學。青年們眼中霸氣外露,我和麵堂兄因為看起來太像體麵人而不得不迴避他們牛逼的眼神,更不敢久看他們的妹子。
換了當年我們就會拿根杆在球檯邊轉悠,或者乾脆上前跟他們的妹子挑戰。
竿哥見了我們是真心高興,從旁邊的小賣部裡買來礦泉水請我們喝。
我驚訝於竿哥戴了一副框架眼鏡,說竿哥我記得你不戴眼鏡的啊,竿哥說我視力其實一直不好,就是覺得出來混戴眼鏡特別沒面子,所以不戴,現在做生意要記帳,必須得戴眼鏡了。
我恍然大悟高中的時候竿哥為何以眼神犀利成名,他那是在使勁地看你,因為他視力不好,近視散光,外加有點斜視。
我們不太敢說自己的近況,面堂兄是真的剛拿了獎學金,我正在琢磨著考託福出國的事,於是就把話題轉到大哥身上,面堂兄說這不是大哥當年的鋪面麼?怎麼?服裝的生意不做了?還是撞球廳比較賺吧?
竿哥沉默了一會兒說,大哥死了。
其實大哥很快就給放出來了,因為身上並沒有什麼大事情,但是抓進去了一陣子後,街坊鄰居都對他畏若虎狼,店裡屯的那些貨沒走掉,供貨的兄弟沒收到錢,第二年也不給貨了,服裝皮鞋的生意就算黃了。
最麻煩的是大哥的女朋友飛了,說是家裡不同意她跟大哥的婚事,但竿哥狠狠地說,那女人有別的人了。
大哥鬱悶了很久,從陰影裡走了出來,想要東山再起,但是沒有本錢了,於是就跟著朋友的車去雲南倒貨,據說還是那種沒透過邊檢沒交關稅的貨物,&ldo;可正經的貨誰還帶他呢?&rdo;竿哥是這麼說的。
為了避開檢查他們就夜間行車,最後從一個陡坡上滑了下去,撞在了山岩上。其實不是多麼嚴重的交通事故,駕駛室裡的人都沒事,但是大哥在那群人裡算是新手,地位最低,他在後面的車鬥裡押車,腦袋撞在鐵欄上,搶救了幾天,腦內積水還是淤血而死,合夥的人沒有出現在醫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