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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情,沒有人的主觀情感在裡邊。
那麼,下邊就看第二首。第二首是:“非銀非水映窗寒,試看晴空護玉盤。淡淡梅花香欲染,絲絲柳帶露初幹。只疑殘粉塗金砌,恍若輕霜抹玉欄。夢醒西樓人跡絕,餘容猶可隔簾看。”有沒有人的意象在裡邊呢?這裡邊有,有人的影子在裡邊了,蔡先生看一看這首詩,她進步在哪個地方呢?
蔡義江:和上一首相比,前面一首與剛才曹立波同志唸的這一首,林黛玉作為指導老師,她講話講得很少,她就是說,措詞不雅。譬如說:“詩人助興常思玩”,看到月亮,詩人可以助興,老是想賞玩它。“野客添愁不忍觀”,在野外的人啊,看到月亮可能添愁,所以不忍去看它。這種直截了當的話呢,在我們看來這話已經不錯了,在她看叫“措詞不雅”,都因為你詩讀得少了,被它束縛住了。被什麼束縛住了?被這個題目《月亮》。月亮有什麼好寫的呢?那麼最多就只能寫詩人可以寫月亮助興,或者野外的人看到月亮圓了以後,覺得我離開家了,添愁,而這個話呢又講得那麼直截了當。林黛玉指的缺點並不多,就叫她重做,自己去領會,這就是做老師很好的辦法,你老是不斷地批評她,這個那個不對,多了的話,她也記不住。叫她,你再讀再領會。
我覺得她第二首,她的確是不大受束縛了,放開了。當然放開也還有限度,不能寄情寓興,你譬如說:“淡淡梅花香欲染,絲絲柳帶露初幹。”所以,林黛玉評價她,也難為她了,就是這個孩子還是夠聰明的了。
主持人:可造就之材。
蔡義江:第二次就知道月亮的話,膽子放開大了就用烘染。梅花怎麼可以烘染月光呢?這個宋代很有名的詩啊:“暗香浮動月黃昏”就寫梅花的,這是林和靖——我們杭州人寫的,所以杭州,我是住在杭州,是最熟悉了。暗香浮動的時候,月亮昏黃,血黃昏,所以講,淡淡梅花好像香氣都要染到這個上面。至於月光底下的楊柳,有露水,這個詩歌更多,就用不著引了。她知道用烘染的辦法來寫。但是畢竟這首詩,像剛才曹立波講的一樣,她是用盡了腦子去想象,去比喻,但是指導老師評價了兩個字的缺點,是難為她了,但是還不好,為什麼呢?過於“穿鑿”——穿鑿附會。就老是把月亮,覺得你膽子不夠大,就去比附這些東西。旁邊的聽的一個也是詩歌行家,叫薛寶釵,她一聽以後,嘿,她這首詩用月亮的“月”字底下加個顏色的“色”字——“月色”那倒可以,
呂啟祥:切題了。
蔡義江:處處都寫月色。你看,它是月色就是月光照下來的情況。這一點很重要。
請你們注意,律詩的題目跟內容要扣得非常緊,寫月亮,寫月色是不一樣的;你寫月亮的話,月色只能夠順便帶到,主要還是講月亮,如果寫月色只是寫月色。但是,薛寶釵也有話:沒關係,多寫幾首就好了,詩啊,本來就是從胡說來的,從胡說八道來的。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第一佩服薛寶釵,第二就佩服曹雪芹。多大的膽量講這句話,詩是從胡說八道來的。
主持人:還是應該先佩服曹雪芹。
呂啟祥:也要佩服薛寶釵了。想象嘛,編嘛。
蔡義江:如果詩沒有胡說八道的膽量,你就不能領會它的好處。
主持人:所以到她第三首的時候就“博士”畢業了。
蔡義江:她說寫三首,實際上這個過程三十首未必寫得這麼好。第一首的話,充其量是初中水平吧;第二首達到高中、大學水平;第三首也不是博士生水平了,那簡直是個老詩人了,那寫得夠好的了。
曹立波:我們欣賞第三首:“精華欲掩料應難,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輪雞唱五更殘。綠蓑江上秋聞笛,紅袖樓頭夜倚欄。博得嫦娥應借問,何緣不使永團圓?”這我比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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