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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晨聞言,眉心頓時緊蹙,待要開口,我已笑道:“哪裡的事。原不過是在病中,沒有胃口罷了,繡夜便愛瞎疑心。”
繡夜張了張口,終究欲言又止。我心中微酸,病著這幾日,我日也咳夜也咳,妝晨跟繡夜為了照顧我,日夜不得安寢。如今正逢青黃不接之際,多一事爭如少一事,我又怎能為此事再叫她二人為難傷心?少不得強作笑容,只盼著隊伍快快地下了山,到那漠國,好讓我熱湯熱水地吃頓飽飯,洗個溫暖澡,睡個安穩覺。
我這番心思,妝晨自然懂得,她與繡夜均是六七歲上便跟著我,十年相處相知。妝晨不比繡夜,繡夜性子柔弱,遇事只懂哭泣,難有決斷。妝晨卻個性堅強,尤其這幾月時間跟著我承受命運反覆、死裡逃生,幾經周折,她的性子愈發堅忍,有時果斷決絕甚至猶勝於我。現下她眼見我如此,雖心下難過,行事卻未亂了分寸,只低低道:“小姐,整塊的肉不便食用,待奴婢給您切開。”
我點頭,然而雖覺飢餓,卻誠如繡夜所說,實在是——無法下嚥。妝晨切成適合食用的小塊後,我只略略吃了幾口,便覺膩歪,於是讓妝晨盛了一大碗熱湯,強忍著白水馬肉的羶味,捏住鼻子滿滿的喝了下去,這才感到身體略略暖和了起來,心肺處亦覺暖意漸生,不似方才般連呼吸都似沁著冰渣子,冷澀難忍。我放下碗,突然想起好一會沒見漠歌了,卻不知他吃過了沒,忍不住道:“怎不見漠歌?”
第十章 寒鴉棲復驚(上)
妝晨正要說話,冷不丁窗外一聲“公主”,令大家都不由嚇了一跳。繡夜忙開啟半扇窗牖,我抬眼一瞧,只見漠歌正立在車旁,皎潔的月光下依稀見他神色歡喜。我心下好奇,不由仔細看了看他,誰知不看不要緊,一看,登時嚇了一跳,卻見他臉色紅潤,額頭沁著數點汗珠,便連頭頂亦似冒著熱氣。我心下暗暗驚奇,“漠歌,你做什麼去了?這麼冷的天氣竟能滿頭大汗?”
他憨厚一笑,“公主,你吃花不吃?”
我被他一句沒頭沒腦的“你吃花不吃”登時逗得忍笑不已,“漠歌,我可不是牛羊,怎麼能吃花呢?”
一旁妝晨與繡夜聽了我倆對話,亦忍不住掩嘴輕笑。漠歌見我們三人笑聲連連,撓了撓頭,似乎很是不解,“這花很好吃的,怎麼能給牛羊呢?太是浪費。”他說著,雙手環抱高舉到窗牖前,我定睛一看,卻見他懷中抱著一堆五色斑斕的花朵,奼紫嫣紅,倒極是好看,忍不住道:“這些是什麼花?”
他笑道:“有杜鵑花、百合花,還有山菊花!”
繡夜探出半個身子,將花朵盡數抱了進來,我撿起一束置於鼻下,輕輕一嗅,登時只覺芳香撲鼻,不禁讚道:“好香!漠歌,勞你採來這些花兒,我很是喜歡!”
漠歌見我喜歡,亦覺高興,道:“這花兒很好吃,公主不嚐嚐嗎?”
“這……”我略有遲疑,“真的能吃?”
漠歌尚未開口,一旁繡夜已連連點頭,“能的能的,小姐平日裡吃的玫瑰果子、芙蓉酥、海棠糕、梅花羹,都是用花做的呢!”
“這倒也是。”我不由信服,“說起吃的,還真數繡夜懂得多,既然繡夜亦說能食,我便嚐嚐看好了……再糟,還能糟過那白水馬肉麼。”我說著,便摘下手中花朵一片花瓣放入口中,味苦,不由微微蹙眉。然而仔細咀嚼了番,一股甜香卻驀地自舌尖處延伸,直至喉嚨。我眉頭一舒,笑逐顏開道:“嗯,蠻好吃呢!”
漠歌聞言登時笑了,妝晨跟繡夜也學著我摘了幾片花瓣放入口中,亦是一般的感受。一時間我們主僕三人一起開動,只一會便將漠歌採來的花朵吃了個精光。我意猶未盡,纏著漠歌要他再去採摘,然而漠歌卻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公主,這花一時不能吃太多。”
“為什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