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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荷影一手抓住船板,另一隻手緊緊摟著尹延年。她口、耳、鼻中俱是苦澀冰涼的海水,而雙眼根本就睜不開。她心道:上天垂憐,要讓我和尹大哥死在一處了,這樣也好,黃泉路上,有個心愛的人與自己說說笑笑的,這樣子就不會太寂寞了。
她摸索著把那根船纜一道又一道在船板上纏牢,然後將臉貼在尹延年臉上,想道:尹大哥,你要不嫌棄,等到了陰曹地府以後,我就跟你拜堂成親,好不好?隨即又想:呀,我都不曉得他娶過親沒有?不定他早有了賢良的妻子,說不定連孩兒都有了呢?但又想:嗯,那也無所謂,就算他有妻兒,那也是他陽間的親人,而我卻是他陰間的愛妻。一想到“愛妻”二字,雖在波峰浪谷之中,她的雙頰也發燙了:尹大哥、尹大哥,我倆黃泉路上做伴,永生永世,也不分離……漸漸地,她失去了知覺。
矇矓眩暈中,似有什麼東西在齧咬自己的右足足背,但並不疼,只是麻癢。她倦怠疲憊已極:我死了,嗯,尹大哥也死了。尹大哥,尹大哥!腦中忽然清明:哎呀,我不是明明抱著他的嗎?可現在?空的!天哪!自己手中空落落的,什麼都沒有!這一驚真真非同小可,比一塊大石砸在腦門上還要令她魂飛魄散。她倏地睜眼,只看到一片銀白的沙子,綿延無盡。一隻灰色水鳥正在啄她的耳朵,見她醒來也不驚逃,只躍開兩步,側目盯著她。
她慢慢撐起上身,拖動雙腳,只覺右腳腳背上似有異物,回頭一看,見一尾長不過一尺,銀白色,頭團尾尖的扁形無鱗怪魚正牢牢地吸附在她的右足足背上。怪魚正用吸盤從她足背上吸食血液。她用力蹬腳,想把怪魚甩脫。但它緊緊咬住足背,生了根般紋絲不動。她索性坐在海水中,雙手抓住怪魚的兩鰓死命往下扳。也不知是不是氣力太弱,竟扳不下來。
正無計可施,怪魚突然痙攣顫抖,身子迅即變作烏黑。隨即一陣抽搐,“啪嗒”一聲從足背上掉了下來,一個海浪過來,便將死魚捲走了。
再看右足,原來的紫黑已盡皆褪去,腫脹淤血的地方平伏了,那白天黑夜時時糾纏自己的一陣陣脹痛竟也消失了!傷處的肌膚除尚有一圈發紅外,再看不出和平時有何兩樣。
她大奇,隨即恍然大悟:海蛭!原來這就是海蛭,簡神醫真的神了!老天爺護佑,竟讓自己真撞上了這從未有人得見,更遑論捕捉的救星!
啊喲,尹大哥呢,他在哪?回頭一望,見一截船板旁臥著一個青色身影,她手足並用,只兩下便到了尹延年身邊。她拼盡全力將他拖離海水,平放在一處平坦的沙灘上,再把他和自己身上纏繞著的船纜解下,就這樣一陣折騰,已是手腳癱軟,氣喘吁吁。
她一邊搖動他的肩膀,一邊呼喚他,他卻沒有一絲反應。她慌極了,心跳得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激烈,似乎快要從胸膛裡跳出來了。
她抖著手,在他的鼻下一探,還有呼吸!她舒了口氣:謝天謝地,他還活著!不曉得那個惡人的一掌,究竟把他傷到了何種地步?到了這種時候,她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閨閣禮儀了,甚至慌急得沒法解開他的衣襟,只得用力一扯,“嘶”的一聲,便將他的三重薄衣都撕開了。
晏荷影人眼一看,大驚失色,只見他右胸上印著一個清晰的青紫掌印,掌印的中、食指間有一個米粒大的小孔,滲著一縷淡淡的血絲,但這血絲卻泛黑,細細一嗅,腥臭刺鼻。她心一沉:原來那惡人出掌之際,在指縫間藏了一根毒刺。尹大哥迂腐,跟這種陰險小人在性命相搏時,還非要講什麼君子之道不可,現在卻遭了毒手了。他不道是想廢了那個惡人的武功,而那惡人卻是一掌就想要打死他!
她急得只會流淚,想:這是什麼毒藥?該如何解治?我……我,在這荒島上,無醫無藥的,這……這下可怎麼辦?忽然,腦中靈光閃現:海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