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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呢,就是在這個特殊事件當中,每一個人的精神感情,他的身份、地位,他的表現反應都寫到了最高的層次,寫到了最好的水平,令人無限感動。她反對說一般人看這個呢,他是這樣,受了某種論調的影響,說賈寶玉是叛逆者,他爸爸賈政是封建勢力的維護者。兩個人做殊死的鬥爭,賈政非得要把賈寶玉打死。你看看這個賈政多狠心,多可恨,就看這個。那個女士說不是這麼回事,賈政為什麼打賈寶玉?僅僅是看不上他,考驗這個孩子,不讀書,不長進,不是。那個已經多年了,而且後來賈政也有了相當的寬容。你看他吩咐娘娘有命令,讓你跟著姐妹們住進新院子去讀書,以免荒廢。在這個時候,曹雪芹用特殊的筆墨,寶玉進了門,站在那兒,賈政抬目一看,神采飄逸,那個秀氣奪人,再一看賈環像個小野種。說賈政不覺得就把他平常厭惡寶玉的心情減去了幾分,這個就說賈政內心是完完全全太愛這個孩子。那個才情,世上無有。他不過是當時那個社會,特別是八旗家庭對待子弟嚴極了,做父親的不能帶出笑容來,見了總得教訓的眼光。你得懂這個,他那是做給人看的。他為什麼這麼苦打?他沒有人心嗎?賈環告狀,剛才那個忠順王府派人來找,說那個琪官沒了,城裡人說是你這個公子給藏起來的。我們王爺最喜歡這個戲子,你得趕緊交給我們。賈政簡直嚇壞了,你知道,賈政什麼身份?八旗內務部包衣,最怕王爺那一級,那個王爺那一級,那個政治鬥爭複雜萬分,他惹了,他全家就遭殃。他那簡直冒火三丈,吩咐寶玉說你不能動,他得送那個官走。這個時候賈環在院裡跑,像瘋子一樣跑,賈政看了喊打,一連喊了三個打字。不許跑,孩子見了爸爸還不站住。你怎麼了,賈環那個小孩,他那個心那麼壞,他跪下,他一看爸爸那個神情。我聽我媽媽說的,我寶玉哥哥弓雖。女幹金釧,投井死了。
我請諸位聽眾,你們設身處地想一想。這個情景,那個賈政應該怎麼辦?這是要命的,就是他說的你再發展就是弒父弒君,都可以殺爸爸,都可以殺皇帝。這滅門之禍就來了,你看看你惹的那個王爺。其實呢,那個王爺,那個戲子也不是賈寶玉藏的,他哪裡有那個條件,他連大門都不許出,他自個也沒有錢。但是他知道是在離北京20裡的紫潭堡那裡有一所房子。他怎麼知道?誰藏的?北靖王。兩個王爺的鬥爭,賈家是倒的這個黴,我就不說這個了。但是這是藝術的根本,你不懂這個,那個藝術哪兒來呀?是吧,然後我就說,賈政氣得就是說,那簡直是要命的事情,他怎麼不要打呀?你說他是封建勢力的衛士,要打這個叛逆者。這是賈環一個人的冒壞,他媽媽趙姨娘早就要害寶玉,前面那個例子多了。把我的話化簡了,打完了賈母也來了,王夫人也來了,全家姊妹包括李紈都來了。那兩個老太太,抱著一個打得半死的孩子,那哭得。李紈一聽,王夫人提她丈夫我要有賈珠大兒在這兒,打死你我還有個依靠呀,我今天靠誰呀。李紈一聽這個,賈珠是她的亡夫,她守了好多年寡了,她不好受,她也放聲大哭。這個時候,全部上上下下沒有人不是流淚的。說到這個,我才能夠體會我說的那位女士,寫得那個好。她說在場的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處境,不好過的地方。賈政看著這一屋的人都哭了,他那兒沒有辦法了,也坐在那兒,如泥雕木塑,也淚如雨下。那是活人吶,沒有感情。那個場面,但每一個我所見到的有限的所謂文學作品裡,我看的能寫這樣的場面,如此打動我。簡直是無以言傳的那種感情,我還沒有找到第二個例子。所以我說,1980年我看到那位女士的論文,我簡直佩服得不得了。我說對,你這才真懂《紅樓夢》。我說這樣才是真正了不起的藝術。寫人、寫境,整個的場面,這個氣氛,我沒有見過有第二個人。
說到這兒也是最難寫的,而看看曹雪芹筆下,如此得自如。好像他不費什麼事情,一層層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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