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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相視,皇上內心也不無忐忑。他若真當場拒婚,令公主難堪,這可是抗旨之罪,難再一如既往,睜隻眼閉隻眼地維護他。
片刻過後,衛少央從容起身,撩開袍擺單膝一跪,短短三個字,清楚、俐落地道出決定——
“臣,遵旨。”
聖旨一下,全長安城街頭巷尾都在談論著此事,說著英姿颯爽的大將軍,也說著婉約端莊的興平長公主,所有人莫不津津樂道,讀為英雄美人、百年良配。
梅映宛自是有所耳聞。
惆悵難免,但更多的是心酸的快樂,她要他快樂,放下過去,真正去過他自己的生活,開創屬於他的幸福。
得知他的婚事時,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回普寧寺看看,那個她出嫁前曾待過七日,與他初相見的地方。
住持依然是當年的老方丈,見她面善,與她聊了兩句。
“方丈記性真好,十年前我曾在這兒住過七日,禮佛齋戒,抄了七日的經書為爹孃祈福。”
“老衲記起來了,你就是當年那位官家小姐。”
“是的。”
“老衲會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當年有個傻小子,你待了七日,他便七日都往這兒跑,磕頭拜佛,虔誠得緊,老衲問他心中有何希求,他說:‘一位對他恩重如山的小姐要嫁人了。’
“老衲便問:”施主是希望她別嫁?‘他卻說:“我只求小姐無妄無災,一生安樂。’他沒太多的銀兩可捐香油錢,便日日前來打掃院寺、劈柴挑水,什麼雜差都搶著做,日曰由清晨勞累到初更,望佛祖看見他的誠心,真是個痴情的愣小子。”
他的痴,她豈會不知?再無人比她更清楚,他是如何待她的。
梅映宛動容微笑。
“施主後來可曾與他相見?”
梅映宛點頭。“見了。”
“他如今,應是封侯拜相了吧?那少年的面相老衲看過,絕非池中之物,來日必然大有所為,富貴終生。”
此話引來她的注意。“方丈觀過他的面相,知他仕途光明,那麼——姻緣呢?可否成就美滿姻緣,與妻子恩愛白頭?”
“這孩子夫妻宮倒也奇特,是雙妻命,重情,也重義。雖是苦難重重、年少刻苦,但命底並不差,施主不必過度為他擔心。”
雙妻命嗎?另一個應是嶽紅綃吧!如此她便安心了。
由普寧寺回來後,突然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她不眠不休,連夜趕工,親手為他裁製紅蟒袍,正如那年,他佛前祈願、做盡雜差只求她幸福的心情,那種全心全意,要對方歡喜的心情。
這是她的祝福,一針一線,全是她的祈願——衛,願你平安,願你人生順遂,願你夫妻恩義長存,攜手白頭。
這一日,鑼鼓喧囂,賀客雲集。
這場婚事,一對新人來頭都不小,新郎官是朝堂之中舉足輕重的一品官員,新娘子則是與皇上同胞所出,所有皇女中身分最為尊貴受寵的嫡長公主,再加上由皇上親自主婚,這是何等的榮耀恩寵,硬是辦得熱鬧風光,備受矚目。
直至入了夜!|
新郎官被灌上數杯黃湯,不勝酒力,眾人這才放過他,將他攙扶進了新房。
“駙馬怎會醉成這般?”新娘子幫著將他扶上喜床,微蹙眉心看著不省人事的新科駙馬爺。
“這個……大喜之日,一時高興,難免失了節制多飲幾杯。”灌醉新郎官,害得新娘子春宵虛度,深怕公主怪罪,連忙說了幾句吉祥話,匆匆告退。
她自行除去沉重的珠玉鳳冠,不惜尊貴之身為夫婿脫靴,擰了巾子擦拭他被酒氣醺熱的面容,再為他寬衣,侍候得他舒適安睡。
而後,她輕聲一嘆,熄了燭火,輕巧地在他身畔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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