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第2/3 頁)
知道,衛家夫人在他很小的時候便故去了。
衛覦的神色頗寡淡,“當時佛教新興,信眾甚廣,我母親病逝後,便有人私下說我父子違逆天命,遭致報應。”
簪纓抱緊膝蓋,鎖緊眉頭,“這是何等道理!那和尚還活在世上嗎?”
衛覦不覺笑道,“若在,你打算如何?”
“我替你抓過來,揍他一頓出氣可好?”簪纓自己也知她講的笑話不好笑,說完屋子便靜了。
半晌,她洩氣般說,“小舅舅,你別信他說的。”
“一個字也沒信過。”衛覦向來諱談家事,但說給她聽,卻是不礙的。何況這些都不重要,他狀若無意地吐露:“我還有個表字,我字觀白。”
簪纓點點頭。
他看著她,上下唇輕碰,“你叫一聲。”
這一句聲輕如霧,說了,卻沒讓人聽清。
簪纓只見他薄薄的唇線像柳葉鋒。
長者尊諱,依禮,小輩不可直呼。簪纓只能在心裡想:道家似乎有虛室生白一說,道德經又說“常無,欲以觀其妙”,觀白,衛觀白,這像個道家的字。
道教長生。
“沒什麼事了,你去吧。”見她久久不語,衛覦譏嘲自己今日犯了癔症,攏攏大氅,眼中的暖色褪去了,把她往她該去的地方推。
那裡應當還有人等著她。
簪纓想小舅舅是累了,遲應一聲,聽話起身。
告辭前,她忽回頭對衛覦道:“小舅舅,我一定幫你找到那——個胡說八道的和尚,你肯定會長生無災。”
這話沒頭沒尾,是因為簪纓原本脫口想說的是找到那兩味藥,猛的醒悟,臨時改的口。
但衛覦那對驟然明亮的眸子,像豹狼突然鎖定了獵物,好像他什麼都洞若觀火。
簪纓在真正的狼眼裡,都未見過這種高凌懾人的光,怕露馬腳,吐舌跑了。
“跑什麼,慢些。”背後響起的一聲叮囑,清晰傳入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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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簪纓便乖乖去給檀棣賠禮了。
檀棣等的就是這個臺階,真見了乖得像只雪兔兒似的外甥女下拜自己,剎那間,憶及心中那個永
遠是十幾歲模樣的女郎,檀棣心緒難言,不等她福下身,就把簪纓拉起來。()
他先板臉瞅她兩眼,突然逗小孩似的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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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舅舅領你去看我給你帶的東海珍珠瓔珞,還有北疆那邊產的獨峰玉,還有還有,小女娘最喜歡的好胭脂,都自三吳出。老杜那人喲,忠心歸忠心,照顧女娘,瞅瞅,不成,你這打扮太素啦,咱們家孩子可不得漂漂亮亮的嗎。”
簪纓很快接受了檀舅父這種我行我素的風格,笑得露出一點皓齒,用空著的那隻手揉了揉鼻子。
正不好意思著,檀棣扭頭拋個媚眼,“你瞧咱家大郎,二郎,是不是都挺漂亮的?誒對了,阿纓覺得誰更漂亮呀?”
檀順踮腳立在檀依身後,對著自己臉上猛指,檀依頭也沒回地一笑,溫然看著簪纓,用口型道:“你多擔待。”
簪纓覺得很歡喜。
到了傍晚,這一家四口終於可以圍在一張案子前用膳,簪纓已經可以自然地喚他們,阿舅,表兄,表弟了。
檀依聽了卻道生分,見她食量不大,用乾淨牙箸將每樣菜的精華都給她夾一點在碗中,“阿纓,喚我從卿就好。”
是阿纓從卿,不是表兄表妹。他可從沒喚過她一聲表妹,也不想她做他的表妹。
望著那雙溫潤不迫的眼眸,簪纓的耳根又有點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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