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第1/4 頁)
與丞相王逍的會面,簪纓定在了金屑茶坊三樓,明面上只帶著沈階一人。
這讓檀順大感委屈,簪纓出門前只得哄他說,最有用的底牌自然要留在後面,這才讓那耳根很軟的少年哼唧兩聲,勉勉強強接受了。
該說王逍不愧是身為與皇權並駕齊驅的丞相司徒,心胸寬廣非凡人,即使面對小輩不那麼禮貌的邀約,也準時赴會。
不過興許終究意難平,上得茶坊,見面后王逍的第一句話便是:“女公子可知,縱使令先尊或唐夫人在世時,也不敢對老夫如此招之即來。”
穩跽席上的簪纓身子都沒起,迎上王丞相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向對座比手一笑,帶著江南口音的吳語軟儂無害:“但府君不還是來了嗎?”
王逍深深注視這年輕女娘一眼,帶著幾分威壓與審視。
簪纓神態如常。
下一刻,王逍便施施然撩袍落座,理好大袖,呷上一口此店的招牌金屑茶,泰然道:“膽子大,口氣也不小的後生,老夫一生見過無數,賣唐氏一個面子也無不可。之前是老夫心思急切了,其實仔細想一想,女公子要行的事,也不過是‘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八字而已。”
這才是真正的和明白人說話。
簪纓微微笑了,並不否認,“太子倒行逆施,弄出這場佛事,打定主意要與王氏分道揚鑣。小女子的意思,這個人不用王氏出手,王氏只需做好後手準備,宮裡其餘兩位皇子,丞相想扶植誰,隨意,只是莫要舉棋不定,避免屆時青黃不接,被人趁機生亂。”
王逍的眼皮深深向下一壓,“女公子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嗎?”
簪纓方才那番話,的確直白而大逆不道,但她半點也不擔心王逍會告發她。
少女抬起光芒幽深的眼眸,“丞相放心,隔牆無耳。我年輕不會說話,萬請包涵。
“只是北邊在打仗,我見不得京城出亂子,所以事先給丞相提個醒,僅此而已。”
茶室靜得離奇。
自簪纓說完這句話後,直到王逍起身離去,兩人再未交談一句。
簪纓在威嚴深重的老府君離開以後,在茶室中對著窗子發了會呆。
她心裡清楚,王逍今日之所以折節下顧,不是因為他給唐氏臉面,而是他忌憚唐氏下一步的動作。
這件事也是簪纓近期才想明白的,唐氏,很像一個野路子的世家,沒有固定的門閥,也不見於名冊,卻有足以碾壓任何一門世家的雄勢,偏偏,還不需遵循那些士族間心照不宣的畦畛規矩。
按常理行事,王氏自然是不懼的。可一旦蹦出個可能亂拳打死老師傅的,就如多年前的衛十六不計成本攀咬世家一樣,王氏有前車之鑑,自然會無比警惕。
簪纓而今就是那個讓他們猜不透的野路子。
哪怕王丞相想得明白,她是故意助太子逆風迎炬,但不親自前來確認一遭,依舊於心難安。
其實在簪纓看來,王氏都不用親自出
手對付太子,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只要選定下一位新主,便可將王氏的榮耀繼續綿延下去,簡直是無本萬利的好買賣。
她腦海中閃過二皇子李星烺與年僅六歲的四皇子李月澄的臉。
王氏最終會選擇誰,簪纓沒心思摻和。
她不想參與世家之間蝸角爭鋒的遊戲,只想完成自己重生以來一直想做的那件事。
既已見過王逍,把意思帶到了,簪纓便回到府中。
才到家裡,杜掌櫃便捧來幾份狀紙請她過目。
簪纓接過一看,竟是法覺寺收留江洋大盜的罪證。
原是唐氏近日一邊助長佛教風靡,一邊又暗中調查京中各大寺廟的短處。
底下人發覺法覺寺內僧人有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