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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濁氣。
明明是躊躇滿志北上,為何他有種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悵然?從軍十幾年,宦海浮沉,夜深人靜才感疲憊。
身後傳來軍靴踩踏甲板的蹭蹭聲,他警覺回眸,是他的得力干將、第二十一師師長楊嗣發。手彎搭著他的黑呢大氅,楊嗣發道:“督軍,夜風涼了……”
白雲歸將半截雪茄隨手丟入浩瀚海洋,接過下屬手裡的大氅,披在肩頭。
“我們還有幾日才能到天津?”白雲歸遙視遠方,問道。
“倘若無大風暴,十日左右吧”楊嗣發答道,“從塘沽口的德國租界登陸,藉助德國人的庇護,兩日之內便可以兵臨京都城下……”
想到這些,楊嗣發不由欽佩白雲歸手下另外一位神秘的謀士。既跟德國領事館交情不淺,拿到了德國租界的庇護權;又跟英國商業協會來往密切,借來英國商業協會的商用郵輪;還用計避開了吳宜將軍的海軍艦隊,讓白雲歸從俞州神不知鬼不覺調出五萬精兵北上。
此人是誰,白雲歸一直諱莫如深,連身邊親信亦不透漏。
此番手筆,簡直有通天之才。
白雲歸頷首,目光遊離望著茫茫無際的海面,半晌問道:“嗣發,特派專員明日應該可以到達俞州吧?”
“若無意外,應該是明天。督軍在擔心這個?要不要屬下叫人給俞州發報?”
白雲歸沉吟須臾,道:“算了,免得亂了東陽的步子。這樣貿貿然發報,他還以為咱們出了什麼事……”
楊嗣發深覺這話在理,便沒有堅持,笑著寬慰白雲歸:“督軍放心,東陽處事達練,定會不負督軍厚望。”
“我不擔心東陽。他跟了我十幾年,能力如何我心中清楚……我擔心夫人……”白雲歸濃眉微蹙,“但願她別弄巧成拙……”
楊嗣發愕然:“督軍,您不是說夫人可信嗎?”他還記得會議上,督軍篤定的聲音,不要小瞧了女子,特別是繞指柔的女子
白雲歸苦笑:“我並不覺得她可信東陽的性格沉穩有餘,激進不足,我要是告訴他,夫人不足以擔當大任,怕他自己心裡沒底,先亂了陣腳。”
楊嗣發詫然:“督軍,這樣一來,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們如今走的路,哪一步不是冒險?”白雲歸眼底掠過一絲堅定,“但願沒有看錯她”
特派專員的專列,晚上八點多才到。車站警戒,戎裝士兵重槍守衛,清空了旅客。站臺明燈全開,白熾燈光如晝,照徹了夜空,光束似游龍輕舞。
專列緩緩停靠站臺,數十名便衣近衛下車,列隊守衛森嚴,才見走下一名深色條紋西服的中年男子,身軀微胖,面容肅穆,頗有上位者的威嚴與冷酷。
此人叫姚文訊,曾經是大總統的貼身副官,後來幫助大總統用特殊手段“選舉”上位之後,封了中央財政廳財政次長。聽聞為人陰刻,手段殘暴,曾經鎮壓學生運動,組織暗殺敵對勢力,雙手沾滿無辜鮮血。
是個聲名狼藉的。
慕容畫樓上前,含笑跟他見禮。她今日一襲水紅色並蒂荷花紋蜀繡旗袍,華燈照耀下,似晚霞旖旎,璨然笑容灼灼,有震懾心魄的美麗,耀目明燈亦被她瀲灩姿容奪了華彩。
姚文訊失神剎那,繼而笑道:“我說怎麼屢次邀請白督軍北上,他遲遲不肯動身。金屋藏了這樣的天仙,換做是我,也挪不動腳啊”
四周隨從都附和輕笑。
慕容畫樓纖濃羽睫微垂,雙頤含赧,才恬柔一笑:“姚專員說笑了。一路辛苦,先下榻休整,再敘別話”
“那就有勞夫人了”姚文訊呵呵笑道,態度溫和,眼眸卻貪婪般落在慕容畫樓曼妙的腰身,毫無剛剛下車的嚴峻。只是那雙眼睛好似能透過她渾身錦繡絲綢,將她看遍,令人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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