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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眼睛
爺爺揹著手,頭上一直戴著那頂老紅軍的帽子,那是年輕時候抗日的時候戴的,一直視若珍寶,形影不離,他臉色凝重地走過來。
爺爺一看我已經坐起來了,瞪著我問道:“小山,跟爺爺說,昨天你們下午放豬放到哪裡去了!”
我不有些不敢看爺爺的眼睛,就往奶奶懷裡鑽,奶奶輕輕撫摸我的後腦勺,對爺爺問道:“死老頭子,出什麼事了,看把孩子嚇得!”
爺爺急得跺腳,朝奶奶道:“出什麼事了,我這不就是來問問出什麼事情了麼!小二子撞邪了,正在家裡鬧騰呢?”
奶奶這才驚訝道:“撞邪了,小二子怎麼了?”
爺爺焦急道:“別問了,走,小山,跟爺爺去你小二家看看,小二一直鬧著呢!”
我心頭忐忑,卻一句話不敢說,有些顫抖地下了床,可腳下有些發虛,身上冰冷,這種感覺更讓我想到了夢裡的場景。
爺爺過來拉住我的手,口中忽然輕咦一聲,詫異道:“我滴乖乖,手怎麼這麼涼!”說著他就拉過我讓我伸出舌頭,翻開我的眼皮看。
我見他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口中對奶奶道:“老婆子,小山好像嚇到了,你先幫他丟個針碗!”
丟針碗是我們鄉下給受了驚嚇的人喊魂用的,我們這裡常在說到被突然驚嚇,就會說成“魂都嚇掉了”。這方法一般要家裡的年長的女人來做,盛半碗清水,將三根針並排丟放在碗底,隨即焚香禱告先祖,祈求家裡某人能安神。這三根針叫定魂珠,只要三根針上都有了鏽,就是驅除了三魂七魄中的邪氣。
奶奶一聽連忙點頭,我就被爺爺拉著出門,早晨的陽光灑亮,我看爺爺身上單衣薄衫,可我身上卻仍舊冷冰冰的。
剛走出院門,爺爺停下來對我說:“小山,身上冷別怕,先閉上嘴,舌頭抵住上牙膛,用鼻子深吸一口氣,憋住,等到實在憋不住再撥出來,走一會兒就暖和了!”
我不明所以,但我知道爺爺會些醫術,聽他的話準保不錯,便連忙照做。等我快要憋不住的時候,卻感覺到了爺爺手上傳來一股熱流,讓我又能忍上幾秒,身上的涼意頓時減少了不少。
幾分鐘之後,我已經快要來到了王二子的家門口,剛要鬆口氣,可爺爺卻小聲道:“別停下,照著之前的做,千萬別停!”
我不敢怠慢,此刻身上確實舒坦了一些,可還是感覺身體裡那股涼意根深蒂固,驅散不盡,我只是在心裡覺得暖和了一點。
我抬頭看向爺爺,卻見他的額角已經有汗水留下,明明我們走得並不快,他怎麼感覺累成這樣。
我和爺爺還沒有進門,老遠就聽到了王二子家裡的小黑狗在瘋狂地吠著,伴隨了雞鴨撲騰翅膀的聲音。
爺爺拉著我,腳步加快了一些,一進門,就看到了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事情。
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隻死雞死鴨,都是血肉模糊,像是被生生撕咬爛的。
王二子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大塊紅布裹在了自己身上,而他的頭髮竟然一夜間長長了到腰,嘴唇上正滴著殷紅的血水,一看到我,他就忽然大聲笑起來,口中卻發出一聲尖銳的女聲:“快還給我,快還給我……”
我頓時頭皮發麻,瞬間感覺夢境與現實交織在一起,我看到他往我衝過來,我嚇得直往爺爺身邊躲。
可這時,卻聽王二子又發出一聲怪笑,口中戾嘯道:“哈哈——快還給我——”
我心膽俱裂,大叫一聲就捂住自己的耳朵,腦中昏昏沉沉,一瞬間,我就好像又回到了夢裡,看到自己正在融化,正化作一灘黑水。看到了黑水,我就好像解脫了一樣,又看到了自己伸出鮮紅衣袖的手臂,忍不住想笑。
但忽然,我耳邊一聲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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