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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同我說:“管他男的女的。又不是我們家的人,人家也沒把我們怎麼樣。出院了,誰知道他在哪裡?”南說這話是因為她最近瘋狂地愛上了織毛活。特意託人到上海去買了一套鉤針和毛針還有一本書。一堆彩色的毛線。可是南看不懂。南織毛活,人勾著,脖子伸到書中,兩隻手不停了繞來繞去。很像康復中的偏癱病人。
劉醫生是南的老師。南織毛活的時候,劉醫生坐在一邊,斜著身子像一個青衣。
他們坐在我的窗外頭。我看著劉青衣一樣問南:“你有物件了嗎?”
南,頭也不抬:“沒有。”
“沒有好。結婚是女人的墳墓,這是我奶奶說的。她三十多歲就讓我爺爺拋棄了。”劉醫生又青衣一樣地一嘆。
南乎地站起來。像狗撞到刺蓬上。“哎哎哎,你別碰我。”南拖著毛線,落荒而逃。
南織出了一條圍巾。她把圍巾繞到我的脖子上說:“打死我也不向劉醫生學了。”
還學?我早就看著劉醫生就躲了。他身上有一股花露水的味道。像一股冰水。
空軍的一個參謀同劉醫生一個病房,找到外科主任,咋咋地叫:“那個劉醫生半夜老是哭。你們先弄清楚,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劉醫生走哪,都沒人理他,像一個透明人。
南開始研究精神病學。南看書的時候,偷偷摸摸的。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她對我說:“在大學裡我最討厭這門課了。現在得補上。”
梔子花開了(2)
病房裡的男病號們,一下子變得文氣了。個個走路都不出聲。特別是走過劉醫生的病房門口,先探頭,看看劉醫生背後朝著門,馬上老鼠一樣擦著牆根竄過去。
劉醫生髮火了。抓起床上的枕頭扔到走廊裡。“我幹了什麼了?我是壞人嗎?我招誰惹誰了?”他抓起床頭櫃上的碗勺咣地又扔到走廊裡。碗一路跳著。
“他媽的!”劉醫生叫了一聲。
治療室裡的一個病號樂起來了:“他會罵人呢?這會兒像那麼回事了。”他舉起中指朝劉醫生的病房晃了晃。劉醫生看到了,乎地竄過來,一把揪起病號的衣領:“我正經告訴你,我是一個外科醫生。小心我動你的刀子。”眼睛水汪汪的瞪著。
劉醫生的脾氣也就像火柴劃了那麼一下。病房裡男人們是不怕火柴的。
天熱起來的時候,病房裡的男人們都穿上短褲背心了,劉醫生還是長褲襯衫。
病房來了一個老女人。筆挺,一頭白髮。臉像緞子一樣平整,連皺紋都不肯長一根。她帶著另一個年輕的女人。修長。眼睛像桂圓核。
兩個女人找到外科主任。
老女人說:“劉醫生的腰是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外科主任說:“你什麼意思?你是誰?”
“我是他媽媽。這位是他的未婚妻。我們是來了解他的病情的。他是不是可以出院了。我們家裡正在給他籌辦婚事呢。”老女人一字一句地:“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外科主任的臉簡直就是陽光燦爛了。
“關於劉XX同志的病情我可以介紹一下。”
“你不用說了。你把他的片子給我看一下。”老女人說。
病人的病案是不能給病人家屬看的,這是規章制度。主任說。
“我是醫生。”老女人站起來,看了一下病案櫃,抽出了劉醫生的病歷。“從報告上看,他的症狀並不明顯。我看他可以出院了。”
主任連忙端茶。有一點送瘟神的味道。
兩個女人到了劉醫生的病房裡。劉醫生坐著。和那個桂圓核眼睛臉對臉:“你不覺得你很無賴嗎?我天天晚上都做惡夢。”他臉發青。
桂圓核眼睛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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