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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流露出一股私塾學究的味道。
“先生,我那兄弟醒過來沒有?”一位中等身材長相憨厚的年輕人悄悄走到中年人身旁,看著床上的頗感擔憂。
中年人喂完最後兩勺湯藥,把碗放到一旁的黑漆小桌上:“估計死不了……冬子,你到街口的梁記粥店買碗肉粥回來,記住,不要放姜蔥和胡椒麵。”
“記住了!”冬子爽快地應了一聲大步離去。
“慢著!”中年人從長衫裡面掏出兩個銀毫遞過去:“拿著吧,你剛進民政局薪水也不高,這幾天為了救這傢伙你也花費不少了。”
冬子裂開厚嘴唇笑道:“沒事先生,我還有錢,再說了,一個毫子能買兩碗肉粥,不貴。走了啊,馬上就回來。”
中年人看著純樸的冬子走向院門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對這個沒爹沒孃的江西小夥子深有好感。三天前的傍晚,中年人出攤回來一進院子嚇了一跳,住他隔壁的冬子滿頭大汗地哀求他給自己用板車弄回來的年輕人看看病,不願意多管閒事的中年人拗勉強走進這間狹小的屋子,給躺在床上高燒不止的長髮青年把脈,隨後寫了個方子留給冬子自己去抓藥,順口問了一句躺著的人是誰哪來的?
誰知憨厚的冬子竟說自己也不認識,說是和同事們把這傢伙拉出東門外野地埋葬的時候,這看似死去多時的傢伙竟然活了過來,見多不怪的同事們都說是迴光返照勸冬子埋掉去逑,可善良的冬子堅持說此人沒死不能埋,否則會遭報應。所有人看笑話似的收工離去,留下冬子一個拉著板車又將要死不活的人拉回城裡,回到城裡冬子想來想去不知把人放到哪裡才合適,思想鬥爭片刻最後拉回自己的租房裡,於是就有了後面的事情。
中年人再次將目光轉向床上的病人,細細觀察他的五官相貌和身形骨骼頗為滿意,內心深處似乎生出絲絲難以名狀的親切感,心想要不是此人面容清秀骨骼清奇,自己也不會為他花這麼大力氣。
冬子端著一個粗糙的大海碗走到桌旁小心放下:“粥店老梁人不錯,知道是病人只收了我一個毫子就打上三碗香噴噴的雞粥,全在這大碗裡了,等會不燙了我來喂他吧。”
中年人點點頭和聲問道:“冬子,你們那收屍隊今天又埋了多少人?”
“二十七個,其中四個是被大元帥衛隊開槍打死的,聽說那四個人竟然摸到大元帥府院牆裡面,身上掛滿了手榴彈,幸好被大元帥的衛隊及時發現,那四個人剛掏槍就被打成蜂窩了。”冬子興奮地說道。
中年人輕捋長鬚微微點頭:“看樣子商團軍裡還有那麼些人不死心啊……冬子,你以後出入得更加註意,別讓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當成靶子了。”
“明白,我們挺安全,收屍的時候總有警察或者黃埔憲兵在一旁照應,沒事的……咦?先生快看,他醒了!”冬子收起毛巾興奮地在床頭蹲下,一雙眼睛露出灼熱的光芒,似乎是看著自己親兄弟一樣。
安毅努力睜開眼睛,可眼前的一切迷迷糊糊朦朧不清,腦子時而清晰時而迷糊,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樣,夢見自己在地痞流氓的威逼下從成都繁華鬧市的九眼橋跳下漲水的府南河,來來往往的人群竟然遠遠離開裝作沒看見……夢見自己的戀人楚兒在那幾個地痞流氓的獰笑中毅然跳下冰冷的水裡,耳畔似乎還回響著岸上圍觀人群的驚呼和110警車刺耳的警笛聲……他還夢見自己死去不久的老爸竟然說自己是他在醫院門口撿來的……夢見自己在職業技術學院讀書時的班主任和廠子裡那位不苟言笑對自己關懷備至的車間主任李叔,還夢見迪吧炫目的燈光和女友誘人的親吻……最後夢境中是江邊碼頭那一個個沒有腦袋的屍體,那激射的血箭和寒光閃閃的大刀,交替出現許多不認識的面孔……
“謝天謝地!你終於醒過來了,三天三夜昏迷不醒,淨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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