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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快,他的手腕被牢牢扣住,又被緊緊擁進熟悉的懷中——
是清宴找到了他!
他忙用黑斗篷將兩人裹了起來,用力抱著對方的腰,防止兩人再次衝散。
饒是如此,兩人周遭的勁流彷彿能撕碎一切,神魂快被撕扯離身體……
而最糟糕的是,凌厲漩渦正強硬地卷著兩人,不由分說地往無底深淵中迅速下沉。
神識放不出來,兩人也無法交談,夏歧用餘光勉力辨認,只見勁流之外漆黑一片,許是跌入了深不見底的海溝。
巨大漩渦的勢頭不見頹敗,無法抵抗的兩人何其渺小……
然而因著與他緊貼的呼吸,他的心中比任何時刻都要平靜安寧。
沉星海另一端,無邊浪潮之上,有兩道稀薄的人影正閒庭信步在寬闊無垠的海面。
明月逐雲,月華如澄水墜下,許是不忍踩碎,兩人步伐輕緩,溫柔浪花從袍角虛影拂了過去,沒有去攪擾伴著星光前行的兩人。
碧衣人影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駐足回望向錦都方向,微訝過後,無聲淺笑起來。
白衣人影也朝那個方向望去一眼,顯然也知曉發生了什麼,卻不甚在意,只是閒散地攬住碧衣人影的肩膀,將人的視線矯正了過來,慵懶催促:「當年老嶽被猞猁小崽子咬傷,後來如何了,竹溪繼續講。」
竹溪也不惱,不再看其他,繼續與人一齊散著步:「你知道老嶽的性子,自然是當場咬了回去……」
說到此處,又忍俊不禁,「我只好留在十方閣,一齊醫治他兩的傷……這便是當初我兩沒來得及赴約的原因。」
兩人聊了幾件舊時趣事,都覺輕鬆懷念,而話到沉默處,周遭也安靜下來。
竹溪嘆了口氣,終是憋不住心中感慨:「我們繼任掌門後一起立誓,要讓世間清平繁榮,卻沒想到……三人都沒有機會親眼見證。」
逸衡倒是一身鬆散,如同回到少年同遊時,落拓安撫道:「雲章的浩劫算是結束了,清平還需時間,繁榮便更遠。不過作為前人,能給後輩們鋪上一段路,往後世間繁盛也算有我們一份。」
竹溪不見遺憾,含笑頷首:「如今總歸是圓滿結局。有這些後輩在,無需百年,只需十年之後,雲章便會是你我期盼的模樣。」
逸衡眉眼蘊著笑意,收回落在漫天星辰上的目光:「如今還操心他們,也太辜負良辰了。此時月色好,我們好久未曾一起好好看看月色了。」
兩人且聊且行,不知要去往何方,身影逐漸與悠悠月華融為一色。
沉星海岸上,傅晚負傷不輕,卻沒來得及醫治,正忙著調遣弟子收拾殘局,擔憂的目光不停朝著海面望去。
久久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返回,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餘光見某位新上任的隨軍醫師鬼鬼祟祟,似是想偷偷潛入海底,去撈此刻還沒有歸來的門主,他眼疾手快地揪住了秋頌的後領。
與此同時,他察覺影戒倏然落入一道傳信。
聞雨歇守在庇護法陣中,長謠弟子與神醫谷的人正緊急救治著傷員。
待到錦都傳來準備接應的傳信,沉星海一戰的所有弟子和散修都跟隨長謠弟子的引路,一起前往錦都暫作歇息。
如今圍攻錦都的魔物盡數消失,鋪天蓋地的浪潮也回歸了沉星海,守護著錦都的層層法陣便被撤去。
但轉移到錦都避難的百姓們卻沒有急著離開。
他們或因劫後餘生而狂喜,或為沒有支撐到下個黎明的人哀泣。
滿街喧鬧嘈雜,不知哪個角落的笛音幽咽響起,氣息不穩,鬼哭一般斷斷續續,偏又乘著一股倔意,穿過了潮濕擁擠的大街小巷,引得陣陣琴聲相和,斷音漸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