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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眼裡藏著兩個人,不對,只有一個,那就是你知道嗎?你呢?你愛我嗎?”
“好了好了,這是在病房,咱們別說這些了好嗎?”
“不,我今天就要你說!”
他心裡惱怒,暗想郎華有時候也要逼他說些類似的話,他想女人們真是無聊,一個個都忘了自己多大了,還非要說這些哄小姑娘的話!坐在這兒,聊聊天,吃吃飯,該有多好!非要找不痛快!但她是病人,就依了她吧,遂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小聲說了句我愛你,就立即開啟湯罐子,用一勺湯堵住了她的嘴。
她的面容立即變得柔和了,像是終於為自己的自欺找到依據了似的。她開始慢慢地喝湯,她吃得那麼慢,就像是個老人,而他恰恰相反,三口並作兩口,那樣子活像是吃完了就要去趕場似的。
他的確要去趕場。下午他還有個會,有個很重要的會。雖然心急如焚,他還是耐著性子等她吃完,然後去刷鍋刷碗。他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很盡力了,但是當他做完一切,說要走的時候,他還是清楚地看見她的臉色立刻變了。他看見她在努力剋制著自己,她臉色灰暗嘴唇顫抖眼淚汪汪,他心裡那片柔軟的東西幾乎要漲破,他幾乎要說,算了,我不走了,下午的會我請假。但他還是起身了。臨走時他輕輕吻了她一下。為了掩飾自己,他說,那個裝蓮藕的罐子是誰送來的?已經有哈喇油味了,別喝了。他聽見她說:“那你給刷乾淨拿走吧。”於是他用舊報紙裹好那個罐子,他又聽見她說:“你把抽屜裡的那個盒子也拿走吧,是他們送來的紅參,給你父親拿去。”他吭吭哧哧地說:“還……還是你自己留著吃吧。”“不不,”她十分堅決,“我吃不了這些東西,一吃就上火。”
每次他見到她的結果,都是大包小包地拎出來什麼,可其實他並不願意這樣,他覺得拎著的東西無比沉重,那是他根本不願承擔的負擔,他想,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卸下這負擔,當然不是現在,不是在她病中。
於是他拿著大包小包走了。並沒有看見她抬起身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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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她的淚刷地流下來,她明白這就是愛。
她奇怪,見到了他,她就把塔羅牌的暗示忘得乾乾淨淨。消耗吧,挫折吧,毀滅吧,愛就是犧牲。
他的身後是一片空白,他在,什麼都在,他走了,什麼都沒了。
她恨自己,活得那麼自我、那麼貪圖享受的人,竟然在這一年之內,被一個男人迷得如此五迷三道,每次望見他的背影,她都會明白“心如刀絞”這類的詞一點不過分。
一開始她是覺得他神秘,想探究他,窮盡他,可現在,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開啟窗簾,外面已經開始落雪,雪總是這麼靜靜的,只能看到,不能聽到。一隻流浪貓沿著醫院斑駁脫落的牆漫無目的地流竄,它一定很冷,她想把它請進來,和它偎依在一起,但現在,她做不到,她自顧不暇。她的心裡也在靜靜地下雪,她知道自己太不知足了,他是個好男人,是個誠實善良的好人,那麼她還要什麼呢?她要的恰恰是他不能給予的,也是這個世界不能給予的。這個世界再不需要什麼眼淚,痛苦,真誠和感動,這些詞都已經和即將過時,她張開雙臂擁抱的,不過是一種華麗的虛幻,這個世界需要的是說謊和假笑,連她自己不是也在說謊嗎?為了他的感情天平向自己傾斜,她不是一直沒有戳穿自己製造的那個謊言嗎?
生活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做噩夢的?雪花越來越大了,有了風的聲響。彷彿是安魂曲輕輕奏響,是上帝又帶走了一個人。這是醫院,上帝幾乎每天都從這裡把人帶走。
她知道,自己早晚也會被上帝帶走,也沒準兒是魔鬼,沒所謂。她就像是一條不會游泳的魚,早晚要溺死在自己營造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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