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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請求神懲罰的結果。如果失去了神的懲罰而相信神的恩寵,太宰治將作為一個常人成為教徒,從而可以得到心靈的解放而免受自我意識分裂的痛苦,但與此同時,也將失去太宰文學的本質。因為對神的信仰意味著單純的“祈禱”,一切行動將由神來賦予,而人也就失去了作為人本身的自我意識和主體價值,成為神的僕從。這勢必威脅到太宰治能否保持作家的主體性。至此,太宰治面臨著文學家和信徒之間的選擇危機。但他卻毅然而然地選擇了文學家的立場,棄絕了神的拯救和日常生活的安定,揹負著十字架,用文學家的精神來貫穿了自己的一生。“只有信仰基督的贖罪,才會得到神的義。並且,不是依靠自己的功績,而是依靠恩寵得到義的人才會得到實行基督的戒律的能力。” 由此一來,不相信基督之贖罪的太宰治自然不能得到神的義,從而關閉了自己通往天國的道路。既然不能得到神的義,就自己創造自己的義——“像玩撲克牌一樣,負的全部收齊,就變成了正的。”(《維榮之妻》)面對神的權威,他建立起了自己的權威——要是神不懲罰我,我就自己懲罰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說,神不啻他自我懲罰的工具。神被太宰治利用後便遭到了拋棄。可以說,太宰治自始至終貫徹了人本主義,以人的勝利來戰勝了神,從而反過來證實了神的勝利。無疑,當他拒絕了神的拯救時,信仰也就發生了危機,註定了他自我懲罰的盡頭只能是自殺。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永遠的少年”太宰治及其文學的心理軌跡(譯者序)(5)
我們不難發現,儘管神暫時統一了太宰治分裂的自我,但卻不能填平太宰治與不存在著神的外部世界之間的鴻溝。太宰治因為神不是走進了大眾和現實,反而更加遠離了現實的人類。但太宰治活著的目的更主要是在向人類的求愛中透過他人來證實自己的存在價值,較之神的肯定,他更希求的是人的肯定,甘願為得到人類的信賴和愛而放棄神的恩寵。所以,他只是藉助了神的力量,而不可能在信仰的世界裡駐足常留,必然在終極意義上拋棄神而返回到人間,即便這是一個不可能獲得“信賴”和“安慰”的冷漠世間。可是,“怎麼也不能對人類死心的”的太宰治一旦放眼現實世界,面對戰後假民主主義的盛行,沙龍思想在文壇上的支配地位,還有戰後的一片廢墟和舊有道德的全面崩潰,他不禁發出了高度虛無的嘆息:“只是一切都將過去。”(《人間失格》)“管他是不是人面獸心。我們只要活著就行了。”(《維榮之妻》)於是,他只好用肉體的消亡來結束內心的糾葛。但他不願平常地死去,而必須得做一次悲壯的犧牲,來維護併成就自己英雄的聲譽。面對讓人絕望的現實,又要拯救這個神不存在的人類世界,太宰治只好讓自己成為一個來自人間的神,換言之,像耶穌死在十字架上一樣,為了全人類他要勇敢地死去,靠死亡來最後完善自己,然後再用死亡達成的永恆、絕對、至美來拯救人類和現實。因為自殺有著區別於自然死亡和被動死亡的英雄色彩,因此,在他看來,自殺意味著主動拋棄了現實的相對性而獲得了永恆和絕對。於是,1948年6月13日,太宰治投河自殺,試圖透過死亡來成為人類現代的贖罪者,本世紀的耶穌。“是嗎?……真是個好孩子。”(《眉山》)“我們所認識的阿葉(主人公名),又誠實又乖巧,要是不喝酒,不,即使喝酒……也是一個神一樣的好孩子吶。”(《人間失格》)他留下這些自我主張的美麗希望後絕塵而去,他的死不是面對神,不是通向天國的,而是面對人間的,即希望以死亡來換取人們的承認和讚美。不過,太宰治最終也沒能變成耶穌,倒是因其獨特的文學作品在日本文學史上,甚至於世界文學史上佔據了重要的一席之地。如今,太宰治和夏目漱石、宮澤賢治一樣,是日本讀者閱讀得最多的作家之一,甚至成了不少青少年的精神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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