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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排斥異己,皆帖服求安,俯首聽命。於是,代宗既懊悔,又害怕,既寢食不安,又無計可施,看著他尾大不掉,任其為非作歹下去。
野史裡記載過他輝煌極盛時的一則軼聞,一位來自宣州的昔日舊友,跑到長安來向他求官,元載懶得理他,也沒見面,隨便寫了封信,支應走了。半路上,這位走他門子的朋友,偷偷開啟了那封信,想看看這位權相,到底寫了些什麼。結果,“書無一言,唯署名而已”。老友失望之至,以為徹底沒戲了。
途中,路經幽州。本著姑妄一試之心,向地方政府通報,說他持有元相的親筆信緘,欲參見節度使。這位幽州的最高長官,一聽部下彙報,是元相的什麼老相識,連忙派員隆重接待,安排在高階賓館住下。信不是給他寫的,他哪敢開啟,只是“留宴數日,辭去,贈絹千匹”。不過亮了一下信封而已,地方官如接聖旨,好吃好喝好招待,不敢稍有怠慢。
由此可知元載之專權驕重,之恃威橫行,到了何等程度。所以,長安城鬧虎,雖然只是一個個別事件,但卻是元載當政的一個縮影而已。
元載是唐朝人,離我們很遠了,歷史是一面鏡子,這個案例,也在提醒大家,凡素本寒微,家世貧苦,躬耕隴畝,三代貧農的官員,凡幾乎與元載一樣,有著大同小異的出身者,一旦獲得權力,其搜刮財富,貪贓枉法的可能性,其腐敗墮落,荒淫無恥的可能性,若無堅定立場,健康思想,是控制不住犯罪慾望的。連魯迅先生筆下的那個徹底一無所有的阿Q,地道的無產者,當他在土穀祠裡做著革命成功後的美夢時,也是來不及地要到趙太爺家搬箱子,搬衣櫃,和那張寧式大床的;也是等不及地要睡趙司晨的妹子,鄒七嫂的女兒,以及假洋鬼子老婆的。無獨有偶,近年來被推到法場的那些高階幹部,無一不是重蹈元載、甚至阿Q的覆轍。
長安城鬧虎(5)
元載為他的這種出身低下卑微的命運,狂躁悖謬一生,肆虐宣洩一生,成為一個權力狂。作惡多端近十年之後,終於到了惡貫滿盈的一天。“大曆十二年三月庚辰,上御延英殿,命左金吾大將軍吳湊收載、縉於政事堂,又收仲武、及卓英倩等繫獄。命吏部尚書劉晏與御史大夫李涵同鞫之。問端皆出禁中,仍遣中使詰以陰事,載、縉皆伏罪。”(《資治通鑑》)
要不是吳湊是皇帝的舅舅,滿朝文武,皆是元載親信,代宗連一個可以說話商量的親信都沒有。所以,這次審訊,實際上是這位皇帝在幕後操縱,因為貴為帝王的他,長時期內,不得不忍受著元載的猖狂。當原是魚朝恩的嫡系,後來成為元載的親信,一位任射生將的勇士周皓,在他家祖廟裡,親手殺死那頭虎以後七年,元載也到了頭了。
“先杖殺左衛將軍董秀于禁中,乃賜載自盡於萬年縣。”(《資治通鑑》)
《新唐書》稱元載“嗜學,工屬文”。《舊唐書》稱他“性惠敏,博覽子史,尤學遺書”。中華書局出版的《中國文學家大詞典》的《唐五代卷》裡,竟收有元載的詞條。《全唐詩》甚至還收有他的一首《別妻王韞秀》的七絕,他或許應該算是一位詩人。“年來誰不厭龍鍾,雖在侯門似不容,看取海山寒翠樹,苦遭霜霰到秦封”。但當元載坐在囚車裡,押往萬年縣受刑,塬上風光,終南秀色,已經引不起他的詩興。這頭曾經不可一世的白額斑斕猛虎,進入生命倒計時之際,看到,聽到,想到的,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死。
威也好,霸也好,神氣也好,了不起也好,在死神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無論如何,元載也曾經是當朝一品,他那時要說個不字,代宗李豫也不敢堅持。對這樣的大人物,行刑的劊子手,一是按照慣例,一是表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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