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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農村,從事買賣活動的大致有兩類,一類是以“換糖人”為主的外鄉人,一般都操著江北口音,或許第一波來闖蕩上海農村的正是那一帶的人吧,他們基本以收破爛雜物為主,但不像現在論斤算錢,而是以當時他們自制的一種小圓糖為交換物。現在想來,這實在是個非常高明的手段,當遠遠地聽到有換糖人的叫喚聲時,小孩們都開始行動起來,蒐羅出家裡不用的雜物,等著他們過來換,當然這些行為都是要得到大人許可的。不過那時候有的小孩偷偷地去換糖吃的事也真是不少的。現在回想起來,那些糖其實並不怎麼好吃的,白白的硬硬的,也不知道是用什麼製作的,當時就有傳言,說是親眼看到他們用唾液在手裡挫著做的,但始終沒有誰真正在乎。究其原因,我想最根本是因為當時實在可吃的零食太少了,就連莊稼里長的東西都是很有限的,更不用說商店裡能買到的了。
但正是因為當時可以供小孩子們解饞的東西太少了,所以就誕生了一個當時相當受歡迎的行業,一般都直接叫他們“賣棒冰的”。與“換糖人”不同的是,他們大多是本地人,所以叫喚起來都是“棒冰吃伐?”“棒冰要伐棒冰?”,他們往往穿梭到最廣闊的農田中去,過去小孩放在家裡都沒人領,不放心,所以大人到農田幹活的時候都情願帶在身邊,也正是這個原因,這些賣棒冰的在夏天農忙的時候都往田裡竄,當小孩遠遠地聽到有賣棒冰的叫喚聲就會馬上興奮起來,而此時大人往往也口乾難耐,買上一個一根,實在很解饞又解渴。最無奈的結局是有時候明明聽到賣棒冰的騎著車在過來了,突然發現又遠去了,因為農村岔道太多,不管選擇哪條路,總有沒照顧到的孩子的。
比起換糖人,賣棒冰這個行業似乎堅持地更久,當然客觀原因是冰箱的普及在農村已經很晚了,而且就算有的人家有了冰箱也未必會冰冷飲,因為當時還遠沒有現在這麼方便地可以批發到成箱的冷飲。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能在田頭或者家門口的路上聽到有賣棒冰的路過,那口號還是那口號,不同的是他們的“棒冰庫”裡花樣已越來越多,味道也越來越美味,從最初的赤豆棒冰綠豆棒冰到後來的冷狗,冰磚,幾乎完全與市場主流同步。對於那些遠離鎮上集市的偏遠農村孩子來說,真是極大的誘惑。
也順便談談他們的所謂“冷庫”,當時我們很不能理解,因為我們清楚地看到棒冰們是用棉被捂著的,在我們的理解中棉被是用來保暖的啊,冬天的時候捂著棉被好暖活,怎麼他們竟然用它來捂棒冰呢,這不是一下子就化掉了麼?直到後來才懂了棉被實際上起的是保溫的作用,冬天用來保暖,夏天可以用來保冷氣。
徐了這些買賣人帶來的零食,還有一樣不能不提的東西就是蘆粟。有人說它應該叫蘆蔗,屬於蔗類,顯然那是不對的,蘆粟跟高粱非常相似,只是比高梁長點,結的籽比高粱瘦點,高粱我們吃的是它的籽,而蘆粟我們吃的是它的莖,鄉人們叫做杆子。
那個時候只要有孩子的人家幾乎每家每戶都會種上許多。這當中一個是因為它往高處長,不怎麼佔用地面空間,而且可以和其它作物比如毛豆一起種,蘆粟在上毛豆在下,互不影響,還有許多是種在路邊上的,自家院子前,稻田路邊上,河岸上。。。總之能夠利用的地都會種得滿滿的。蘆粟也分早晚,一般早蘆粟在暑假初期就開始成熟了,成熟的標誌是上面的籽開始發紅發黑,但往往剛開始的時候都等不到它發紅就已經被捌下來了。
蘆粟之所以受歡迎,這與它本身味道的出色是分不開的,它不像甘蔗那樣硬且短,它肉質又松又長,甜度也適中。牙齒還沒發育好的小孩也吃起來很自在,而且它很有嚼頭,你若拿著一個桃子到路上散步,沒走幾步就已經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