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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擁住我顫動的身體,安慰我:“Cece,這不能怪你。生老病死,都由真主安排。我們能做的,唯有弔唁,還有珍惜現在的生活。”
我嗚咽著點頭:“是……我必須珍惜現在,我不能再重蹈覆轍……”
心疼得像是撕裂,我捂住胸口,想到爸爸去世前的最後一夜,我還和穆薩在帆船酒店的床榻纏綿,那種膨脹的愧疚感幾乎要把我摧毀。我不能原諒自己,一點也不能。未來,就算是錮上情感的枷鎖,我也不會再離媽媽遠去。
抬起頭,透過模模糊糊淚光,我看向沉吟的穆薩,輕聲卻堅定地說:“穆薩,現在媽媽只有我了,我得陪著她、照顧她,這是我爸爸給我的臨終囑託,我得生活在重慶。”
穆薩一怔,過了幾秒才意識到我在說什麼,趕忙抓過我的手,急急說:“你可以把她接到迪拜來,我們一起照顧。”
“我以前也這麼想過,早在他們剛剛允許我們在一起時,我就問過他們了。”我虛弱地搖了搖頭,“偶爾來看看還行,但是,他們不會願意長住的。”
他繼續試圖出謀劃策:“可那時候你父母都在,現在你媽媽只有你一個人,她或許改主意了,願意隨你走了。”
“就是因為那時候他們都在,我才想把他們一起接過來,起碼有個伴。但現在,就算我媽媽願意,我也不忍心讓她去。”記憶的碎片綴在腦中,我流著淚,喃喃說道,“我媽媽退休前是做推銷的,最愛同人說話了。她連普通話都不太能講,只會方言,電腦也不太會用,平日裡最大的樂趣就是和鄰里街坊磨磨嘴皮散散步。可去了國外,除了我以外,她和誰都說不上話。上次她和爸爸來迪拜找我,只呆了一天喉嚨便乾啞得發疼,很快便病了。我怎麼能忍心,怎麼能忍心讓她為了我承受陌生國度的孤獨和痛苦?”
穆薩已是慌亂,言語脫口而出,卻是越來越力不從心:“那……那我們給她找幾個保姆,找最好的保姆陪著她,有事情不會瞞著我們的,你也可以時不時回來。”
我嘆息一聲,再次無力地搖搖頭:“穆薩,你生在迪拜,你有那麼多兄弟姐妹,你父母有那麼多孩子,很難理解中國父母對獨生子女的依賴,那不是保姆替代得了的……”我抽噎一聲,咬著牙,竭力保持情緒的鎮靜,“穆薩,我得陪在她身邊……我害怕她以後生病,卻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害怕有一天她離開了,我還一無所知……”
穆薩的眸中是深深的哀慟,他垂下眼瞼,慢慢地,慢慢地,將握住我的手鬆開了。他顫抖的身體讓我不忍,可我沒有辦法安慰他,對爸爸的自責與愧疚要求我必須以另一種形式彌補。
一片沉默。
穆薩不語,可我知道,他會理解我的,他向來都是注重孝道的人,孤女寡母,贍養是應當的事。但理解不代表接受,他不願同我分開,就像我不願意同他分開一樣,是竭力掙扎又無可奈何的事。
時間停滯良久,我喑啞著,小心翼翼地再次開口:“穆薩,我不是不愛你了,只是,我媽媽只有我一個人了。我依然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如果,如果……”我斟酌著,想到他有那麼多兄弟姐妹,公司還在中國有發展的業務,提起勇氣開口,“如果,你可以考慮來中國……”
我留長了尾音,觀察著他的表情。這是我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兩年前我腦中倏然冒出私奔念頭的時候,也曾經問過他。他那時便拒絕,而如今,他的肩膀塌了下去,喉結微微蠕動。轉瞬,依然是死寂的沉默。
我看著他的反應,知曉這個念頭的不可實現。別過頭,沒再繼續問下去,起身走到了客房的內室,門在身後嘭地一聲關上,我心中的某樣東西也隨之坍塌,靠在堅硬的牆壁上,縮緊身體,淚水奪眶而出。
☆、168 結局
深夜,我的頭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