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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編輯,後果不堪設想。
“不是您,吉原茜小姐也還沒發給我呢。如果真要我說,我還真想直接跳過您和吉原小姐同時截稿的那個月份。”
“的確是啊。”
“您看您說的,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作品容我稍後再慢慢拜讀。校稿估計要下午才能做出來,但還是請您在今天內校對好發給我吧。那先這樣,辛苦您了。”
只有這最後一句寒暄才稍顯溫雅謙恭。這也難怪,當編輯畢竟不是件輕鬆差事,很多收稿工作還等著他去做呢。不像作家,寫完稿就逍遙自在了,就算立馬倒頭大睡,也無人多說半句。
耕平抬頭望了望壁鐘,時針馬上就要指向清晨六點了。透過窗子,陽臺對面的天空已呈現出黎明前清澈純淨的深藍色,玩具般的神樂坂大街顯得格外寬闊而漫長。
(又是一個通宵……)
本來都決定今年不能再縱情馳騁通宵達旦地寫書了,但新年伊始的一月份截稿日還是讓他無奈地違背了跟自己的約定。這一年裡又會如何呢,耕平仍然心有不安。
突然,他的視線被液晶電視旁的相架吸引住了。那是他和那時還在上幼兒園的兒子小馳,還有三年前在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中死去的妻子久榮,一起笑容明媚地站在東京迪士尼樂園的灰姑娘城堡前拍下的相片。雖已時隔三年,想起亡妻,被撕裂的心口仍如刀割般疼痛。如今小馳已上小學四年級,父子倆相依為命。
再看看時鐘,這個時間想打個小盹也難了——該給兒子準備早餐了。在這個冬天的拂曉時分,耕平拖著疲憊的身子,向廚房走去。
青田耕平,三十九歲,喪妻。十年前一舉摘得《all秋冬》新人獎後正式步入文壇。那時編輯跟他說笑,拿了獎就會越來越忙、越來越辛苦,結果到頭來,成名作只出版了單行本,由成名作改編而成的系列作品《道草DAYS》也只能說小有反響。《道草DAYS》寫的是一個尚無社會壓力的大學生和一個比他年長的職業女性之間平淡如水的愛情故事。這是耕平十年來所發表的十四部作品裡唯一引起過小轟動的一部,其他的都無一例外地在初版發行三年後,積壓在出版社的倉庫裡。
耕平有時候也想,是什麼神奇的力量讓自己堅持下來的呢?從商業角度來說,自己並不屬於利潤型作家,可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編輯來邀稿呢?十年來,耕平以都市氣息濃郁又不失細膩的文體、沉靜又帶點幽默的筆調,暗含一抹生活苦澀的文風,被冠以“新潮作家”的稱號。揹負著這個稱號,他似乎已經習慣了目前這個始終得不到突破的安逸位置。他知道,無論自己如何不濟,在出版界總能混到一碗飯吃。雖然世界是不公平的,但出版界並非僅靠金錢說話的世界。在這個狹窄而又寬闊的世界裡,窩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可以寫寫自己喜歡的小說,雖不見得有什麼大成就,或許也不失為一種幸福吧。
昨晚吃剩的豬肉味噌湯、日式煎蛋卷加上番茄裙帶菜沙拉,就是今天的早餐。豬肉味噌湯是青田自家特製的——先把塊莖類蔬菜和豬肉用芝麻油小炒,然後再放入味噌一起燉,等味噌溶透了再放入薑汁。這是耕平從亡妻久榮那裡學來的,也是小馳的最愛。早餐做好後,耕平解下圍裙,走進兒子的臥室。
“早!”
小馳的作息十分規律,耕平才剛開聲,他就睜開眼,略帶睡意地看著耕平。那雙細長而清秀的眼睛,簡直跟久榮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早,老爸!昨晚又熬夜了吧?”
“你怎麼知道?”
小馳慵懶地坐起身,隨手披了件外套在睡衣上,說:“當然知道啦。你看你頭髮亂蓬蓬的,眼睛又無精打采,眉頭都要擰出皺紋啦。”
歲月不饒人啊。年近不惑的人了,難免也有不修邊幅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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