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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屬於她的陰森之下,對她的冷漠仍會全身打顫,也仍然聽不懂她的話。他還分不清什麼是愛,什麼是恨,只是她不是媽媽。
他一個人咬著紅紅的小嘴,眼睛忽閃忽閃眨下淚來,她仍舊轉身,關門。
她再回來時,才擦去他的淚,
“送你去讀寄宿學校”
他已經四歲了。
那是一所很知名的學校,很特殊的學校。她給他最好的。
一個星期五天全天在校,週末可以回家。學生自選兩門外語作為上課語言,一種樂器,一種舞蹈,一種體育專案作為課外拓展,當然也可以不選,是一所相當現代化的學校,對生源要求極為嚴苛,收費也相當高,前者難不倒小鋒,後者難不倒沈女士。她替他報了所有科目,日語和英語,國標舞,架子鼓,空手道,養母很喜歡日本工作狂人的生活態度,立志把他培養成標準的日式人才,她的女兒才會幸福。母愛有時真的太偉大,偉大到迷茫,很精明的一個女人,面對自己的血肉也會喪失理智,再簡單再註定的悲劇她都看不清。
他上午講英文,下午講日語,晚上基本不講話。
他僥倖活在她的冷酷之下。
週末她派人接他回家,他會安靜的呆在一邊,不講話。她不喜歡他,他不恨她。她偶爾問他幾句,他沉默不答,因為她沒有笑。
她始終在他眼裡找不到一種叫服從的東西,她很不安。她依然對他冷漠,他四歲了,四歲的孩子學不會服從,他不會用的東西只有一樣,她看不到。
她被他的沉默點燃,抓起一個果盤甩向他和自己一樣沒有韻律的臉。
她還是送他去醫院,他的左額上隱約留下一道疤,卻永遠都抹不掉。
她不再看他的眼,不再尋找他眼中取而代之的無辜和失望。
五歲的他,拿幾萬塊自己交學費,照顧自己,安靜的生活在等待之中。他的成長超乎她的想象,成績第一名,業餘科目也不錯。他從未在她面前表演過什麼。她不後悔當初的決定,他的優秀讓她看到成全的希望。
她早早把他塞進房間,把笑容留給女兒,他曾趴在門縫裡看到她摟著女兒講故事,講《賣火柴的小女孩》,女兒哭了,他也哭了,講《醜小鴨》,女兒笑了,他還是哭了。
女兒的生日,他總羨慕午夜十二點她幸福的臉,那燭光如陽光一樣溫暖,別人的生日,他偷一點紀念,留在午夜十二點,等陽光出現。
學校裡的日語老師很親切,常常對他笑,給他講一些日本的故事,故事裡的人相互愛著,他太喜歡溫暖的地方,日本便成了他心裡唯一的溫暖。
溫暖沒有絕跡。
有一家人,日本人,住在他家隔壁的隔壁,家中有一個小女孩,大他三歲,生來無法講話,和他一樣安靜。他學會用啞語和她交談,他發現沒有聲的世界好像更美好。那一家人時常在庭院裡喝茶插花,拼成他記憶裡唯一的色彩。他時常會逃到女孩的家,他會講日語,那家人很驚歎。他很漂亮,他們對美好的事物都會微笑,這樣他兒時的時光多半流轉在那溫軟的茶香之上。
那女孩叫山井蝶子,他叫她小蝶姐,兩個孩子相擁睡在鞦韆上,各自做著各自的夢。有人抱著他是一種奢望,他覺得很安全,彷彿世界都擋在了那臂彎之外。下著大雨的天,他和她舉著傘,看雨重重地打在自己身邊,就是淋不溼自己,有一種竊喜的感覺,外面狂風暴雨,他和她躲在其中,笑得燦爛。
小蝶姐的笑容是他童年裡唯一的溫暖。
七歲的他第一次逃了學,他從車子上跳下來,跳上公交車。
天地間僅存的一方無雨天空就在自己的頭上,外面再大的雨哪怕近在咫尺也與他無關。日子在暗湧下溜過,小蝶姐送給他一把風乾的櫻花之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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