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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半年都會體檢,一直很好,會不會是誤診?”
醫生對我對他能力的藐視絲毫沒有在意,解釋道:“癌細胞仍是醫學上的難題,它可以二十年不擴散,也可以短短三個月就長滿人的大腦。我的建議是,儘快聯絡之前的醫生,制定治療計劃。”他把一個厚厚的檔案袋交給我,“這是所有相關的資料,以及我的想法意見。裡面有我的聯絡方式,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們可以隨時聯絡我。”我接過檔案袋時,醫生竟然在我的肩頭拍了一下,“堅強!”
我捏著檔案袋,平靜地走出醫生的辦公室,走入了電梯,陸勵成叫我:“蘇蔓!”
我側過頭看他,“什麼?”
他動了動嘴唇,卻沒出聲,一會兒後,他說:“我已經訂好明天下午的機票,你覺得時間需要更改嗎?”
我說:“不用了,早上我去領骨灰盒,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我爸爸,中午回來辦出院手續,下午就可以走了。”
他說:“好的。”
走出電梯,快要進病房時,我突然停住腳步,眼睛盯著父親的病房門說:“如果明天早上,我爸爸醒了問起媽媽,你就說她……說她受了很大的驚嚇,北京的醫療條件比較好,所以我找人先送她回北京了。”
“好的。”
去購買骨灰盒時,我才知道原來這東西也能做得如此精緻美麗。他們叫它“寶宮”,我喜歡這個名字,也感謝這世上有人肯花費心血做出這些美麗的寶宮。我把信用卡透支到極限,給媽媽買了一個手工做的紅木雕花大銀絲報布寶宮,我想這樣,媽媽會休息的更舒適一些。
中午回到醫院時,爸爸已經醒了,我悄悄問陸勵成:“我爸爸問起媽媽了嗎?”
“沒有,他醒來後一句話都沒說。”
陸勵成推著輪椅上的爸爸,我懷裡抱著媽媽,走上了飛機。
爸爸沒有問我為什麼媽媽沒和我們一起坐飛機,他的神思很恍惚,總是看著一個地方出神,可是目光卻全無焦點,我蹲在他身邊叫他:“爸爸,爸爸!”
他茫然地看向我,要過一會兒才能認出我是他的蔓蔓。他微笑,用手揉我的頭髮,手上的力氣卻很微弱。我也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這雙手曾經充滿力量,曾把我高高的舉過頭頂,帶我飛翔。
小時候,家裡經濟條件不好,出行時的交通工具都是火車、汽車。別的同學去旅遊時已坐過飛機,我卻從來沒有坐過飛機,我覺得很丟人,所以總是回家後很不高興地嚷:“要坐飛機,我要坐飛機。”爸爸就把我高高地舉起來,一邊跑一邊說:“飛機起飛了!”然後猛地一個拐彎,他就叫“飛機轉彎了”,還會劇烈晃盪,他就急促地叫“遇到風暴,遇到風暴,請求緊急支援,請求緊急支援”,我一邊尖叫,一邊哈哈大笑。
我握著爸爸的手,對他笑著說:“等‘五一’,我們去九寨溝玩吧。我請客,買頭等艙的票。”
爸爸微笑著點頭。
回到北京,我立即聯絡爸爸以前的主治醫生張醫生。他本來在休假,聽到爸爸的情況後,答應第一時間給他做檢查。
他見到我時問:“你媽媽呢?”
我低下了頭,陸勵成低聲告訴了他情況,張醫生十分吃驚,一再對我說:“你放心吧,我會找最好的醫生和我一起會診,我們一定會盡全力。”又拉過陸勵成,低聲對他囑咐,“注意穩定病人的情緒,醫生固然重要,但最終戰勝病魔還是要靠病人自己。”
我給爸爸辦了住院手續,又給他單位的人打電話,詢問醫保的事情。打完電話,陸勵成拖著我去吃飯,雖然沒有胃口,但現在不是放縱自己的時候,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飯,硬是把一份飯全吃了下去。陸勵成一直看著我,我對他說:“這幾天謝謝你了,你不用一直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