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1(第1/2 頁)
小光彎腰拍著膝蓋笑。
小杰走小路,到兩邊的壟溝壟臺努力找,哈著腰,腳趾支使膠鞋頭,趟地,翻地,扒拉土。
路,以春天不長草為證。這塊兒人走的不多,不太清晰形成路線。
“往裡邊,穿過這片地。”小光領頭。有人說這原來是墳地,聽得人渾身發毛。
小六絆了一跤,喊,“骨頭!”小光喊:“白骨精——”小杰喊“媽呀——”小杰小光往山下跑。山好像一個巨鬼在後面在追他們,恐懼讓他們不住地回頭,什麼也沒看見,更害怕。這邊過去有墳。後來開墾,墳頭都平了,屍骨有的深埋了,有的遷移別處。這塊骨頭,或是犁地後露出來的。大人說,以前,人死了都是埋葬的,有棺槨,時間長也腐爛糟了。任家爺爺說,有很多盲流子,犯人,裹張席子就埋了。舊社會沒有火化場。人死後,再完整的身體,也很快就腐爛了,比木頭爛得快得多。只留下白骨。
骨頭,是人體中堅硬的東西,與生命無關,卻有緣。這是一塊胯骨,小孩子搞不明白是男是女的。頭髮呢,頭髮也不會爛,沒有,風颳跑了吧。他或她是怎樣的一生呢?做過什麼?痛苦,還是快樂?長壽,還是夭折?這個人可能無後,長輩早早回了老家,留下了孤魂,或者後人走了,離開這個地方,或者……立本和小全看這塊骨頭髮呆。老單爺說過,埋葬是人類的進步,不讓遺體暴露腐爛,或被野獸“凌遲”分食,是防瘟疫呀,更是人的同情同理心增加。
立本用木棍挖坑。小全不敢拿,立本戴著線手套撿起骨頭,放坑裡,放平,小全用腳推埋土。
小六下山了。小光小杰在前面一溜跑,坡陡“剎著車”,跑得一路冒煙兒。
狂奔了幾里,離開了危險之地,三個人陸續地坐在地上。小六掏兜裡,有個東西南北蟲,拿出來瞧,“想什麼呢?”小杰靠近看,“沒憋死吧?”小光命令往東,它轉西,“錯了!”不動了,“死物。”小杰拿過來,“轉,轉,”手捏重了,出水了。小光罵他,“你他媽的捏死了。”奪過來。小杰問:“我家的小鍬呢?”小六說:“我沒拿呀。”“你,用它挖蟲子了。”“沒有,我是用棍兒。”地下沒挖著子彈,挖出蟲子。
小凡姥爺說,水中生物分化,分出“上下”不同等級,形成吃和被吃的關係,吃者氾濫猖獗,被吃者逃到陸地。在陸地生活,水不普及,生命生存面臨著問題;陸地生活適應了,繁盛的生命又重現等級,強者極勝,弱者逃離,上天入地,生存讓生命走樣。植物在陸地廣泛生長,根系深入地下,吸收著持久的水源。地下是水保護儲存的最好地方。土壤滲漏適度,讓生命可以躲藏,有動物透過食物鏈吸收營養汲取陽光,長期生活在地下。
動物能走,真是很幸福,不是隻有等待。動物不同於植物——被吃幹榨盡,剩下沙漠——可以換個環境,可以選擇。移動,是動物進化的主因。
從山下到山上,有走出來的路,像一條河,人們這裡,不寬的,時多時少斷斷續續的。
山兩邊有路,那是馬車走的路,如水一樣,隨彎就彎兒。小成坐過那馬車。路都是通的,無論怎麼拐彎。
更多的人,騎車的,開汽車坐汽車的,走水庫大壩上的直道。它不經過這山。
水庫的水是單一的亮色,周圍是黑的。即使在冬天,水庫變了,也和周圍不一樣,讓人覺得還是神奇的地方。
小全撿著了子彈頭,綠鏽,是銅的。立本拎著小杰扔下的鍬,走出地壟,走上路。路彎彎曲曲,顏色比旁邊有點淺,較旁邊有點低。老曲爺說,路是歷史,告訴後來者曾經發生的事,述說著人們的活動。小路那邊,有一圈木柵欄。“別去,”小全說,“那邊沒有人。”立本說沒事兒,端著鐵鍬。
柵欄,本來是攔牛、馬、豬、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