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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丟下去,天一亮就會有人看到它刺眼的血腥。再說,目光所及的遠處,已散見到幾點燈火了。吳山猶豫了半天,最後決定繼續朝前走。當天色漸漸亮起來時,夢遊般的行走令他十分疲憊,廣場上已有晨練的老人,偶爾有年輕人跑步經過,他們的身影生動而充滿活力。衚衕口,早點的熱氣冒了起來,聞到飯香,吳山幾乎走不動路了。
10月19日清晨,吳山把裝有血衣塑膠袋扔進路邊的垃圾筒,然後撲向一百米開外的早點攤。6點半鐘,塑膠袋被垃圾車運到城東郊的“勝利治汙廠”。填飽肚子後,吳山在一個偶然機會選中了離“東方紅醫院”一巷之隔的“美人魚旅館”。當他失憶的兒子穿過這條小巷時,因為一個瞬間閃現的背影,吳山的生命最終被一陣紛紛揚揚的紙幣捲走。
第二十七章
一週後,胡花榮做完了第三階段的實驗。
有關被實驗人的去留,經過一番小規模的爭論,初步意向是“轉移”。當時,恰好有幾家夜總會和俱樂部招聘年輕女子,他們看了胡花榮的簡歷和模樣,感覺太老了,客人都喜歡年輕的。於是院方替胡花榮做了整容手術,醫生用針管抽去了胡花榮面板下的脂肪,同時做了生殖器緊縮手術和基因植皮手術,40多歲的胡花榮看上去不過20來歲。於是,這個“失憶人”便被一家叫“夜來香”的夜總會收用,成了一個“坐檯小姐”。晶片的植入技術極大改善了人的適應能力,很快,許多夜總會都與院方建立了良好的業務關係。胡花榮從此步入“消失之途”。
為了獲取實驗的第一手材料,醫生透過計算機晶片和人體內的晶片進行記憶的刪除和新增,以達到完全左右人意識的目的。在此期間,胡花榮換了三個實驗室,她的實驗經歷被12號記錄在案,12號也是為數不多的幾個見證人之一。可是,隨著實驗人的不斷增多,作為第一個有此經歷的女人,她的資訊已被完全刪除。任何人透過任何渠道都不可能獲得實驗內幕以及胡花榮的下落。在醫生們看來,胡花榮不過是一個聽憑他們指揮的“肉慾機器”。透過實驗,他們無限膨脹了個人私慾,以達到完全摧毀個體反抗的能力。“自我”一旦消失,附著其上的一切也就蕩然無存。醫生們笑嘻嘻地觀看每個人的隱私,對於因實驗所產生的罪惡毫不在意。對於他們來說,重要的是實驗本身,而不是它的結果。
臨出院的那天,主任(具體哪位主任她已沒了印象)拿出胡花榮和院方簽訂的合同。主任說:“院方已按照合同的規定支付了三個實驗階段的全部酬勞,他們匯入的帳號和存根都附在合同的附本上。”胡花榮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示。主任在心裡罵了句“白痴”,走到女人身邊,指著她手裡的合同說:“我的工作完成了,如果沒有疑問的話,請在這裡籤個字,畫押也行。”
女人有些茫然,她睜大眼睛,傻乎乎地盯著主任。
“這裡,對,就這!”主任指了指,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不定。
胡花榮木然拿著鋼筆,在合同的下方簽了自己的名字。
“對,再畫個押。”
女人又按了一個紅指印。
“好,程式結束了。”主任舒了口氣,迫於一種“同情心”的驅使,他交代了院方對她的處留意見。
“另外,本著對實驗人的將來考慮,我們替你安排了一份舒適的工作,嗯,這方面的手續我已經替你辦妥了,也需要你本人在這裡籤個字——”主任說完,從抽屜裡拿出另一份合同。合同一式四份,上面密麻的鉛字令人頭暈目眩。
“你只需籤個字就行。具體細節我們已經幫你審過了。沒什麼疑問的,簽字吧。”主任將合同遞給胡花榮。他看著她木然的手動了起來。他看著她手指的顫抖,不禁心花怒放了。
“下午三點,他們派車來接你。現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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