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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眉一挑,嘻嘻地笑了,搖頭道:“教誨你?我可沒那個心情!我又不是你娘,一時半會兒,已經養歪了的葫蘆也正不過來,我費那個勁幹嘛?得了,我不怕告訴你們,是聖人讓我也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的搭把手。如今我已經完了我的事兒,外頭的這些,我不懂,也知道貴妃娘娘未必樂意我插手,那我就先回去了。”說著,也不坐,就往外頭,口中輕飄飄地告訴路修儀:“裘貴妃來了,就告訴她一聲兒,我麼,安慰耿氏的活兒也做了,做得還行;轟崔氏走的活兒也做了,人家臉皮忒厚,我沒做好——這個事兒還是她最擅長,讓她自己來吧。反正人家也是衝著她來的。”
嗯,也對,明宗跟前,送了人情;耿氏眼前,放了酸話;至於崔氏跟前,挑撥也夠意思了——單等著裘貴妃回來跟崔漓翻臉,正好她看熱鬧。
路修儀想明白了這一層,釋然,有些啼笑皆非地輕輕搖搖頭,頷首道:“婢妾必定一字不改,轉告貴妃娘娘。”送了賢妃嫋嫋婷婷地去了。
崔漓僵直地坐著,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但是她還在等,不過,不是等著路修儀轉回來後跟她說話——一個無職無權無依無靠的嬪而已,自己用得著跟她廢吐沫麼?
崔漓是在等自己的人去蓬萊殿拿東西。
六局的賬簿和鑰匙。
崔漓已經著人探聽好了,裘釧把自己的心腹得力人手都在身邊去了掖庭審案子,蓬萊殿裡壓根就是一座空殿。守著的就是些不懂事的小宮女。而自己派去的,則是阿琚。
阿琚最擅長的就是狐假虎威、仗勢欺人。既然自己已經面授機宜,想必她一定會把那幾個小宮女糊弄過去,把最關鍵的賬簿和鑰匙取了來。然後——
然後?然後自然是一切如路修儀所說,在這個關鍵時刻,把六宮的事務握到手裡!阿爺自然會在外朝挾勢而起,彈劾裘家!
在耿氏生子這件事上,裘太后和裘釧理虧,這次彈劾必定會奏效。明宗疑忌裘家了好些年,碰著這麼個幾乎算是殺子之仇的時候,必定會順水推舟——
到時候,只怕後宮裡,頃刻間就是崔貴妃、賢妃、裘昭儀的局面了!
崔漓心裡細細地描摹著今後的美好景象,眼中風雲變幻。
路修儀回來,見她自己發呆,也就不再理她,自顧自地離開理事去了。
六十五
牟一指和陶一罐互視一眼,不作聲,就想要退出去。
床上的耿充儀忽然抬起了身子,虛弱地問道:“婢妾自知性命不久,還請二位御醫明示,目下究竟是個什麼狀況?我那苦命的孩子,究竟還有沒有的救?”
牟一指嘆了口氣,看了陶一罐一眼。
陶一罐沒奈何,只好躬身開口:“充儀娘娘失血過多,傷了身,但也把體內的毒素都清掉了。今後怕是無法生育了。性命上倒是無礙。將養個一年半載也就是了。但小公主,小公主她——”陶一罐躊躇半晌,長長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小醫等實在是束手無策了。小公主,只怕就在這一半日了。”
耿充儀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忙狠命咬牙撐住,強忍著熱淚,悲聲問道:“便是一絲指望都沒有了麼?只要能救得了這個孩子,我作甚麼都可以!”
牟一指看著她,憐憫之心大作,嘆道:“充儀娘娘,但凡有萬分之一的希望,老朽等也不會放棄。只是,娘娘,那毒對孩子來說太霸道了。胎毒本就難祛,何況是專門針對胎兒的——娘娘能給了小公主這兩日的生命,已經是奇蹟了!”
耿充儀再也支撐不住,伏在床沿上,失聲痛哭起來。
作孽啊!
這是自己部族發明這種毒的報應麼?
最後一次用,竟然是用在自己部族唯一的聖女血脈上!
竟是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