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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三,秋報祭祀已經走過了一半的程式,相國寺上下一直緊繃著一根線,唯恐出一點岔子。
今日午時開始著手佈置貴妃的祭壇,首座三日未曾好好休息,一雙眼都生生熬紅了。
「這個是清煙怎麼有點味道。」首座拉著一個高瘦的僧人,一雙粗黑的眉緊緊皺著。
高瘦的僧人端著託盤的手一緊,很快便又低眉順眼恭敬說道。
「之前靜安師兄不小心打翻了香爐,我和幾個師兄弟連忙撿了起來,這才沾了點味道。」
首座眉心緊緊皺著,若不是周圍都是外人,只怕是剋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還不仔細檢查乾淨,若是被娘娘發現……」
首座銅鈴大眼睛倏地一瞪,正要開罵,又見太子身邊的小黃門捧著一盞清茶不遠不近地看著,話鋒一轉,咬牙切齒說道。
「定不饒你。」
僧人嚇得腰都彎了,連連點頭稱是。
「快去。」
首座把人轟走,忙不迭迎了上去。
「可有需要幫忙的。」
遠興長了張討喜的圓臉,一笑起來臉頰上的肉就鼓鼓的,格外和氣的樣子。
「時辰要到了,殿下一向上心,命我親自去取香,剛才就是走得有些累,又覺得底下人來人往,真是盛世繁華,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慢條斯理的說話聲音就像一股熱泉緩緩流入首座急躁的心中,頓時撫得格外舒服。
「就不打擾首座了。」遠興笑說著,朝著高臺走去。
祭祀是正方形,邊緣圍做了一圈誦經的人,一個時辰後,這裡將會有一個法事,僧人們在提前靜神。
山風陣陣,餘音裊裊,宛若天籟。
正中位置處,代太子行禮的陸停穿著玄色冕服,頭頂四旒,衣紋三章,日月星在烈烈衣袍中好似正在東升西落,莊嚴肅穆。
他這般站著,朝著起伏雪山,背靠琉璃重簷,袖鼓飄飄,飄然欲仙,誦經的和尚唯有閉眼才能不被拉去神志。
「殿下。」遠興低眉順眼走了過去。
陸停收回遠眺的視線,如墨畫的眉眼微微一彎,頓如畫中仙人走了出來一般:「怎麼來這麼晚?」
遠興臉上露出幾絲猶豫。
陸停眼神一變。
遠興放下託盤,借著給殿下整理衣袖時低聲說道。
「相國寺治僧頗為嚴重,午時便是娘娘那邊的五穀祭祀,僧人不小心把清香染了香火,首座格外嚴厲,若不是奴婢不小心站在那裡,那僧人怕是要被責罰。」
他一頓,繼續說道。
「清香染香灰並非大事,只要拾掇乾淨即可,奴婢剛才遠遠瞧了一眼,若是不說根本沒人看得出來,想來若是聞,也聞不出是否沾灰。」
陸停垂眸,遮住寒星般的微光。
「這幾日相處也看得出首座性格嚴謹,但是嘴硬心軟,可奴婢見那僧人有些太過緊張。」
遠興給人理好衣物,後退一步,低眉順眼,好似剛才不曾說話一般。
陸停並不說話,只是看了眼千章銅漏,看著最後一滴水落盡,揚了揚:「時間到了。」
三支清香升起淡淡青煙,這是極好的香,煙淡味濃。
陸停持香剛站定,周圍的誦經聲瞬間清晰起來。
空山凝雲,雪山玉碎,梵音裊裊,當真有飄然仙界的錯覺。
等三炷香被插在銅爐裡,他今日上午的任務便完成了。
遠興連忙捧出大氅給殿下披上。
「把那香換了。」
臨下臺階時,陸停攏了攏披風小聲說道。
那邊,溫月明早已焚香沐浴,只等著午時正點一到,便點三株清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