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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呆在庫裡頭,乖乖地洗果子麼。”
偷望了眼盛苡,見她捧著瓷碗,安安靜靜地埋頭喝著米粥,巖子鬆了口氣,忙充出討好的一笑,跟她們打起商量來,“明兒晌午你兩人幫我那份洗了,後個我補回來成不?”
南果房是宮裡收貯乾鮮果品的地方,她們三個是每日專管湃滌鮮果的雜役宮女,房裡總管太監交待了,只准冷水用手搓洗,溫水澆燙過的,巾布擦拭過的,果子皮容易起皺,口感也不爽利,呈到主子面前,鐵定要遭怪罪的,是以她們按照吩咐,雙手整日跟寒水打交道,從年前至年後,這才不出一個月,三人六掌,個個攤開來,手背手肘上密密匝匝地都繃著血口子。這麼遭罪的活計,自己不願意多做,卻也不好意思拉下臉支使旁人多做。
其餘兩人倒也沒必要因著這個多跟她計較,齊齊答應下來,宮裡的歲月孤寂漫長,逢年就這麼一回跟家裡人相見的機會,每年的正月初二,從神武門歸來的太監宮女,每個人臉上都不吝露出難得的和樂,這是一種能兀自蔓延擴大的神氣,可憐那些沒能得願的宮女太監,就從這份施捨中得到一絲安慰。
巖子不迭感激著,嚥下最後一口包子,舌尖捋了遍牙縫,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這是極為不適宜出現在宮女身上的舉動,清由看不過眼,皺眉提醒她說:“剛進宮時,姑姑教過的規矩我看你是忘大發了,冷不防地讓人撞見,饒不過你一頓板子。”
巖子不以為然地笑了,“好姐姐,這話留到我當了“上差”,伺候主子那時候,你再跟我掰扯,房裡滿就這麼幾個人,大夥兒都悶著頭過日子,我能礙得著誰吶……”說著嘴角耷拉下來,“要怪就怪小六子,把咱們仨坑到這地方來……”
話停在這裡,三人身上都跟爬了蝨子似的刺撓,臉也心照不宣地紅了起來,小六子是養心殿管傳宣的太監,據說臘月二十六那日當值,被殿內的總管太監當場逮到他避在後簷牆根下掏褲襠。
淨身入宮做太監,不是走投無路,一般人不會做這種“斷子絕孫”的事情,不過也有不少太監圖慕富貴,當初自行閹割入宮,倘若做得不到位,保不齊日後那地方有“發芽”的行跡,總管太監心生疑慮,不敢欺瞞,於是這件事便被呈報御前,皇帝耳聞後,口諭嚴查。
不久又經由宮女太監們口口相傳,“曉喻”三宮六院,對此事反應最大的就是太后,全因她憎厭薰香,平時最喜用各類新鮮的果子燻殿,南果房鮮果清洗的這項差事先前是雜役太監們責辦的,如此細想一二,太后周身惡寒,她覺著殿裡的果香隱隱變了味兒,甚至一度搬離寧壽宮,命人把宮裡宮外都仔細清掃了一遍,犄角旮旯裡也不曾放過,很快便下發懿旨,命南果房總管排程宮女取代鮮果洗滌一事。
按理說,鬧出這麼大的事端,罪魁禍首小六子難逃其咎,惹惱了太后,下場其實不言而喻,慎刑司的老嬤嬤太監們前腳收到風聲,後腳就開盤下了賭局,賭萬歲爺賜他哪種死法,靜候了幾日,仍不見小六子人來,暗中一打聽,人非但未受責難,反而升了一等太監,一躍成了御前紅人了。
巖子又開始嘟囔著抱怨:“原本進宮是來學本事的,回頭出了宮,也好挺直了腰板兒託媒說個好婆家,這下倒好,他這麼一打岔,就呆在這兒可勁兒熬罷……”
清由受她感染,臉色悻悻的,低下頭扒飯,默不出聲了。
這時盛苡置下碗筷,出口問道:“他為什麼沒有受到責罰呢?”
巖子一時噎住了嗓子,清由也抬頭看向她。
滿打滿算,三個人一起處了不過個把月,但相互間什麼脾性輕易就能摸得很透徹,麵筋兒似的一人,別人說什麼,她大多時候只靜靜聽著依著,偶爾插兩句無關痛癢的話,她若不出聲,幾乎很難讓人感受到她的存在,但盛苡這種軟軟乎乎的性子跟身份地位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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