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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半月會來信一封,如今已經快二十天,至今沒有訊息。」宴清淡淡說著。
「我讓冬青去接阿姍,袁令安頓沿途驛站,也至今沒有訊息。」
兩人低沉隨意,看似互不相互,但各自明白對方的意思。
——應天一定出事了。
「我已經讓人去尋袁令了,天亮時一定要給我答案。」容祈捏著腰間的香囊,五張信筏紙張整整齊齊地疊著,捏在手心都有些發硬。
漆黑的發端端正正被玉冠束起,斜飛修長的眉如夜色中的凌厲月牙,不動聲色,依舊銳利見血。
「曹忠這些年滲透軍部頗為厲害,安豐軍自上而下都是曹忠的人,這五年我們拔了他不少眼線,但終究是不過一二。」
宴清不似常人身體,哪怕是盛夏也依舊穿著棉質長衫,抬眸說話時,淺色的琉璃瞳色倒影著廊簷上的光,流轉燦爛,星光點點,卻也冰冷淡漠,碎玉無情。
烏雲厚重,不經意間擋住了微弱的星光,子時深黑,瑩瑩微光,只能驅散一二,隱約間,只聽一聲雷聲自雲城中沉悶傳來,與此同城,夜風乍起,樹葉簌簌作響。
盛夏驚雷,江山一破。
兩人四目相對,各自掩下心中沉重,沉默不語。
「今夜我睡在政事堂。」宴清攏了攏袖子,淡淡說道。
容祈點頭:「我也給了令牌,若是有袁令的訊息,直接入宮尋我。」
兩人說話不過片刻,天空的驚雷卻還是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大,烏雲遮天蔽日,最後眨眼間,雷聲巨響就落在皇城頭頂,劃破黑暗,帶來一陣接著一陣的詭異光芒。
宴清對著容祈點點頭,便要轉身離開。
「宴清。」
容祈突然出聲喊住他,漆黑的眼珠在漫天黑暗中灼如墨玉。
「明日是最後一版朝夕小報,事成之後,我會關了小報,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會悉數封口,子孫後輩也將不再踏入皇城一步……」
他的眉眼如水墨上最為精緻的一筆,渾然天成,即使背後的燭光被風逐漸吹滅,即使黑暗不知不覺逼近,但依舊難掩其心中波瀾,眸光之深,在陣陣撕破皇城的閃電中,越發襯得眉目深邃到耀眼。
可他的聲音,依舊鎮定自若,在呼嘯放肆的夜風中清晰堅定。
「我希望你能記住當日保證之話。」
「百姓為心,飽我愁無。」
宴清回頭去看他,衣擺飛揚如鴻鵠展翅,翻飛旋轉,宛若憑空而去,虛風而飛,但冷淡傲然的眉目在穿堂而過的風中巋然不動,沉默淡然。
他對外一向這般模樣,不動聲色,不畏成敗,高高在上的宴家大郎君天生就該翱翔於天際,俯視蒼生,卻又不帶一絲感情。
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情,明明只差最後一步,容祈只覺得自己站在驚濤駭浪的浪尖,不論結果如何都要被淋個渾身激靈。
他不知道,當年韓相在做這個驚世駭俗的決定時,是不是如同他一般孤注一擲,時時戰慄。
狂風獵獵,悶熱但潮濕的夏風在深夜,在雷電的加持下越演越烈,穿過兩人兩步之近的距離,帶來的是近乎令人窒息的暖風。
所有成功都近在咫尺,輿論喧囂到頂端,文臣武將早已站隊,應天府兵是最好的後盾,可容祈依舊滿心不安。
他選擇宴清是想要給百姓帶來盛世,是衣食無憂,是路不拾遺,是國泰民安。
這個選擇太過沉重,讓他時常站在深夜徘徊,徹夜難眠。
「郎君。」
「宴同知。」
兩個驚訝的聲音突然交錯響起。
容祈神色一動,立馬側開身子。
夜風下的宴清雙手拱起,折腰長拜,衣擺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