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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必還了。”
任千山不負盛名,縱然冉風月抱著兩敗俱傷的決心,也傷不得他。況且他出刀看似狠辣無情,實則仍有餘地,更不可能有勝算。
他自己興許不清楚,任千山卻看得分明,又問:“你為何邀沈赤城來?”
冉風月道:“若我身死,有他作保,你便與十年前一般,去做你的廣寒君吧。”
沈赤城離得遠,起先不知發生了什麼,近了見場中情形,不免開口喚他。
任千山聽見他聲音,微有怔愣,再回神冉風月正往他劍上撞來。
電光石火之間,任千山終於明白了其意圖。
恩怨兩清才能從頭來過,冉風月早就說了。
他想重來。
腦中有什麼一下炸開,任千山記起了丟失的那十年。
……
……
那年雪山上,任千山勝了沈赤城一招。
下山途中,忽感氣血翻湧,竟似走火入魔。不及找個隱蔽處調息,便就地坐下,怎想遇見雪崩。
幸得這場雪崩,將他埋在冰雪之下,平息了身死之禍。
也是這場雪崩,他在雪下度過七日夜,破出時消了前塵記憶,失了廣寒劍。
他全身肌膚被凍傷,後又潰爛,加之沒有記憶,外表極是不堪,人不人鬼不鬼。
任千山何曾想過自己會遇上這些,那時的他空有高妙修為,卻為形貌所困,受盡冷眼。
若原先真有傲骨,也在顛沛流離中磨滅。
他學會了喝酒,以往不離身的是廣寒劍,現在則是裝滿酒的葫蘆。
從前不曾想,不會想的事,他都做了,漸漸地,甚至能從俗世平凡的生活中獲得快樂。
快樂微小,但真實,令人著迷。
廣寒君就此謫塵。
離開雪山一年有餘,任千山成了隨處可見的邋遢醉鬼。
某日夜裡,他出門打酒,經過拐角時,一個人影撞進他懷裡。
若他還是廣寒君,會在對方撞上之前避過。
現在的他,卻在判斷出對方無害時,放任一切的發生。
撞上來的便是冉風月。
想來那年風水的確不好,白玉樓樓主身死,樓中三位掌司叛了兩個,鷗忘機趁亂將冉風月送了出來。
這是任千山與冉風月第一次相見。
沒說一句話。
幾天後夜裡,任千山照常出門打酒。
回來途中遇見一著火的客店,本不欲管閒事,卻在火光之中,看見一個幾分熟悉的人影。
他想這亦是緣分,難得出手將人救了出來。
冉風月那時才過十六,身形還未長成,被他挾在胳膊下一路帶出了城。
少年中了迷藥,任千山隨手將人扔進了河裡,自己坐在一旁喝酒。
喝完了一壺酒,打發了三批追殺的人,人終於醒了。
冉風月年紀小,眼力卻高,看出他身手不凡,道:“你能不能護送我一段路?”
任千山醉眼惺忪:“我為何幫你?”
冉風月應當以錢財相誘,不知為何卻說不出口。
從水中爬出的少年洗去了火場中沾上的灰燼,衣衫焦黑破碎,溼漉漉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稚嫩的身形。
臉孔白得發亮,像一簇能握住的月光。
任千山沾了酒,卻未沾過色,此時被美色迷了眼,說了不該說的話。
“你親我一口,我便應下。”
冉風月怔住。
面前人鬚髮虯結,酒氣熏天,身上衣物髒汙不堪,若是平時,他連一眼都不會看,遑論親吻。
他又羞又氣,若有刀在手,必要一刀砍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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