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12(第2/2 頁)
“他若問了,我也有別的法子。”
他其實連父親母親都能瞞得輕鬆,唯獨沈鳶不行,只怕已早瞧出些端倪來了。
至於人手不足的事兒,倒也不是大問題。
他本就打算這事情親自來做。
況且……
家仇母恨。
他自打重生以來,那一夜又一夜難以閤眼的夢魘。
只要閉上眼睛,就都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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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沈鳶耗了一年的心血,才讓他重新站了起來。
只是他腿傷剛愈,便一瘸一拐,要去殺了衛錦程一家。
他的槍還在,槍尖拖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舊日的槍纓褪了色,也跟著染上了塵。
只有一個孱弱的身影攔在門口,一動不動。
他說:“沈鳶,你沒膽子殺了他們,我去。”
那院子裡零星幾個僕役攔不住他,沈鳶身側抱劍的侍女也攔不住他。
他像是紅了眼的野獸,傷口崩裂淌了血,卻也沒發出一丁點的嘶吼來。
最後卻讓沈鳶死死抱住。
那病秧子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被他拖行了六七步,也不肯撒手。
卻是他在門前頭一次開了口。
他說,沈鳶,我家破人亡。
這個詞單是說出來,他都能感受到沈鳶身體的顫抖。
他說,你知道詔獄裡死了多少人麼?沈鳶,我是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喪命的。
熬不過拷打的,病死的,他身帶重枷直不起腰來,抬頭瞧不見一方天,卻只瞧見家中人一個一個血葫蘆似的被拖出去。
他從那一夜開始,就再也沒安睡過。
沈鳶卻問他:“你殺了衛錦程,之後呢?現在多少雙眼睛盯著我這兒!盯著你!你生怕他們找不到藉口再把你送回詔獄裡?——生怕你自己不死麼?”
“衛瓚,我撈你出來費了多少心血,只為了殺一個衛錦程嗎?”
說著,一口氣上不來,竟嘔出一口血來。
沈鳶從未在他面前示弱過,哪怕侯府傾覆,他前程無光,沈鳶也得把脊背在他面前挺得直直的。
可這時候沈鳶連站都站不住。
他聽見旁邊慣常伺候湯藥的侍女叫了一聲。
沈鳶卻擺了擺手。
喘息了許久,才慢慢順過氣來,說:“衛瓚……姨母是我親自送走的。”
“親手裝進的棺槨,一路送走的。”
沈鳶曾送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又親手送走了疼愛他的侯夫人。
似乎是天意在戲弄他,讓所有待他好過的人都不得善終。
然後在一無所有之時,他將衛瓚從詔獄裡撈了出來。
沈鳶說:“我做這些,就是為了看你死的麼?”
這時衛瓚才意識到,沈鳶瘦得像是一把枯骨。
他們定定在那扇門前僵持了許久。
僵持到沈鳶已站不住的時候。
衛瓚將沈鳶扶起來,卻又死死咬住了沈鳶的肩,說:“你以為我這樣還算是活著麼?”
沈鳶被他咬出過多少印子,他已記不清了。
沈鳶那時只怕已眼前發黑了,口齒都不清楚,只渾渾噩噩間囈語:“……求你了。”
再睜開眼時,隨風仍是憂心忡忡地勸說:“主子若有什麼吩咐,只派我去就是了,何必以身犯險呢?”
他卻擺了擺手,輕聲說:“都安排好了,不會有問題。”
“你好好休息一夜便是。”
“把我的弓取來。”
有些事,終究只能他自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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