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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王墨從袖中取出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雨花石,抬手拋給了奎叔。
奎叔握著手中的石頭,一時有些愣怔。
王墨又對石拓道:“我往日對你多有得罪,不敢奢求展延兄諒解,但臨別前還有一件小事託付,還望展延兄能不計前嫌答應子夜。”
見王墨心意已決,石拓只得道:“你且說說看,我若有能力辦到,定當答應。”
“桐兒本是你兩萬金贖出的自由人,請展延兄替我好好照顧她。”
石拓不由得一愣,好一陣才又重重點頭。
見石拓答應,王墨便轉首對眾人道:“趁這陣風沙小了些,你們趕緊走!”
“公子?!”
“桐兒還有話說?”
疏桐急呼一聲,卻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王墨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取下頭上髮髻中的毫針夾在指尖,冷冷道:“我是個極好面子的人,不想讓你們看到臨死前的窘迫難堪,若再不走開,這毫針便替我留下幾個殉葬的!”
奎叔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開口道:“公子心意已決,我們走!”
眾人各自歸位,駝隊在沉悶的氣氛中再次行走起來。
天地昏黃,沙坑內的王墨脊背挺得筆直,一身青袍在風沙中獵獵鼓動,如同一株孤獨無朋的胡楊樹,瀟然清寂。
看著這樣的王墨,疏桐再也忍不住,鼻頭一酸,淚珠便潸然而下。
他是滅門仇人的兒子,自己一直在算計著如何利用他報復他,可是為何這一刻,自己會如此難受?!是因為他兩次救了自己,自己不曾回報而心懷愧疚?……
“白姑娘,我們走吧。”石拓低聲勸道。
疏桐抿緊了嘴唇,抬袖抹了一把眼淚,終於轉過身去,與石拓一道消失在茫茫沙霧之中。
看著那道纖瘦的背影遠去,王墨的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自己對她的那些付出,終究還是換來了一掬熱淚。她,終於不再是一塊無知無識的冰冷石頭了……
這些年來,無論她如何傷他,瞞他,算計他,他卻還是那樣疼她,護她,喜歡她。所有這一切,緣起於微末,卻如同一粒種子,在命運的亂局中悄然生根發芽,直到藤蔓糾纏,枝繁葉茂,再也無法從生命中抽離剝解。
恨只恨他千般算計百般掙扎,卻終究還是扭轉不過命運的羅盤。立在這漫天的黃沙之中,王墨唯一能做的,只是閉目回味那潛藏在心底的過往。
第一六五章 舊時記憶
母親朱婉去世後,長相酷肖母親的王墨,便成為了當家主母常雲霽的眼中釘。
在王愷面前,常雲霽是一副慈母面容,轉過身便又是一副面容。她那時大概認定了王墨會因體弱多病而“早夭”,所以諸般事情都是往狠裡做。那時不過十歲的王墨,除了在她面前示弱賣傻,再沒有別的選擇。
王愷原本也是喜歡王墨的,反覆聽人說他子夜出生命中克母,心中便覺不悅,再看他平日一副懦懦卑怯、膽小怕事的模樣,那眉眼越像朱婉,他便越是覺得失望至極,幾乎不去清梧院落足。
那一日,王愷接到了大鴻臚石統五十大壽的請帖。因與石崇關係交惡,王愷看石家人很不順眼,打心眼裡不願意赴宴。可又礙於都是皇后賈南風一黨,不送禮又甚為不妥。
王愷為此事愁眉不展時,意外遇到了在後院學習騎馬的王墨。也不知道馬僕和騎師去了哪裡,腦袋才剛與馬背齊平的王墨,正獨自拉著馬韁,狠了命似的要想登上馬背。
他明顯不得法,穿著馬靴的腳尖一戳著馬腹,馬兒就受了驚,他還來不及收腿,便被馬倒拖著跑起來。
王愷一句“蠢材”還沒罵出口,便見王墨踢脫了馬鐙,雙手撐地爬了起來。儘管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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