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僕僕地從威海養殖基地趕回學院,林導師讓他輔助韓玉潔實驗。師弟幫他們往屋裡搬病魚標本,幾個人為搶在魚自然死亡之前解剖,取胰腺,研磨,凍融,忙到下半夜才見眉目。
半夜了,實驗室裡寂靜無比,不知誰的肚子在“咕咕”叫。韓玉潔泡了三碗麵端到每個人面前,她把自己調料包裡的辣醬又擠出了一半放到無缺碗裡,她知道無缺能吃辣。師弟一邊狼吞虎嚥吃麵,一邊酸酸地調侃:“韓師姐,能吃到你泡的面,真是跟著無缺師兄沾光了。” 韓玉潔臉上浮滿紅暈,含羞帶怒地衝著師弟說:“吃你的吧,好面也堵不住你的嘴。”
一大早,無缺和韓師妹又在忙,他們打算在病魚身上取血液離心後再做梯度離心,分離出純病毒。寂靜的實驗室卻聽見無缺和韓玉潔在那裡爭執。
韓玉潔拿著冰盒說,先去電鏡室做電鏡觀察吧。無缺說先打入正常魚體看反應。韓師妹說先給白鼠注射抽取血清抗體。爭執了半天,實驗毫無進展。
此時,博士、碩士們一個個悄無聲息地飄進實驗室,換上白大褂,坐在幾把轉椅上靜靜地等“老闆”來開“塞姆納”例會。他們稱導師為“老闆”,稱同學為師兄師妹,把每週學術交流例會叫作“塞姆納”,人人喜怒不形於色,像一件件會走路的試驗儀器,這是個什麼都標著刻度的世界。
韓師妹還在記錄資料,問無缺病毒提純怎麼做壞了。無缺說你的步驟不對,師妹又問魚缸裡那條真鯛是不是得了纖毛蟲病。
無缺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說點實驗室以外的事好嗎?”
一時冷場,師弟丟下儀器,坐到無缺對面找話問:“咱們的補貼發的那麼少,生命科學院的人想給我們找個活去兼職,你說哪?”
無缺又一次不耐煩地打斷他:“你能不能不說學校的事。”
韓玉潔的眼淚湧上來。邱師弟過來反駁道:“師兄,你吃了戧藥了?”實驗室內一時尷尬無比,沒人敢接話。
“炸彈”就是在這時飛來的。
實驗室正對著學院辦公室的門。天氣漸熱,兩個門都開著通風,黨委王書記剛進門就接了個電話,一個雜誌社要來採訪博士生的生活和愛情。電話不太好用,王書記扯開她的大嗓門,大聲地說:
“什麼?女博士,有什麼好寫的?我給你安排幾個學生吧,個人問題你得自己去問。男博士?沒問題,典型?沒有……倒有一個,和一個單親母親談戀愛,還是個女老闆,……不清楚,來了再說吧。一會兒?好吧。”
這些話,一字一句地從那個門衝出來,帶著炸彈的呼嘯聲,順著走廊,在一股酸溜溜的化學試劑的氣味裡,鑽進每一個開著門的實驗室。滿樓層的人一下子醒了,大家面面相覷,半分鐘後,炸彈終於落地了。
“無缺,你出來一下好嗎?有記者採訪。”書記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陣猛烈的衝擊波將檯面上那些瓶瓶罐罐統統掀翻在地,“稀哩嘩啦”,把每個人的神經刺激得跳起來。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聚集過來,無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像被炸光了衣服,赤裸裸地被師兄妹們包圍。這些射來的鐳射裡,最耀眼的是小師妹的那兩束,熔石化金,銳不可擋。
“所以,就這樣,你姑姑的同學把我賣了,我無路可逃。”無缺面無表情地對我說。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我疑惑地站起來,前幾天姑姑還打電話問我和無缺怎麼樣了,我就說挺好,怎麼會這樣?
“那你打算怎麼辦?”我問得惶惶不安,好像我是無缺。
“怎麼辦?已經把我害慘了!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無缺眯著兩隻眼睛,迷茫得像個睜眼瞎。
我一下子清醒了,炸彈來了也好,是死是活,至少來個了斷。我明白,這段感情到了十字路口了,“二道茶愛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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