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坦誠(第1/3 頁)
牢房裡一陣安靜。
直到椅子輕響被皇帝拉過來床邊,他坐下,神情平靜:「看來你一開始就清楚,當初在將軍面前,朕給你說的那句只要戴上了這個面具,從此再無父子,只有君臣,是什麼意思。」
幾年前的事楚魚容還記得很清楚,甚至還記得鐵面將軍突發猛疾的場面。
營帳裡緊張混亂,封閉了中軍大帳,鐵面將軍身邊只有他王鹹還有將軍的副將三人。
但那時候太突然也太慌張,還是沒能阻止訊息的洩露,軍營裡氣氛不穩,而且訊息也報向皇宮去了,王鹹說瞞不住,副將說不能瞞,鐵面將軍已經神志不清了,聽到他們爭論,抓著他的手不放,重複的喃喃「不可功虧一簣」
他明白將軍的意思,這時候將軍決不能倒下,否則朝廷積蓄十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該怎麼辦?
然後聽到皇帝要來了,他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可以將訊息徹底的平息,他讓王鹹染白了自己的頭髮,穿上了鐵面將軍的舊衣,對將軍說:「將軍永遠不會離開。」然後從鐵面將軍臉上取下面具戴在自己的臉上。
當他帶上面具的那一刻,鐵面將軍在身前握緊的手鬆開了,瞪圓的眼慢慢的合上,帶著傷疤猙獰的臉上浮現了前所未有輕鬆的笑容。
此時想到那一刻,楚魚容抬起頭,嘴角也浮現笑容,讓牢房裡一瞬間亮了很多。
「父皇,那時候看起來是在很慌亂的狀況下兒臣做出的無奈之舉。」他說道,「但其實並不是,可以說從兒臣跟在將軍身邊的一開始,就已經做了選擇,兒臣也知道,不是太子,又手握軍權意味著什麼。」
任何一個手握重兵的武將,都會被皇帝信重又忌諱。
鐵面將軍也不例外。
皇帝的兒子也不例外,尤其還是幼子。
當他做這件事,皇帝第一個念頭不是欣慰而是思慮,這樣一個皇子會不會威脅太子?
兄弟,父子,困於血脈親情很多事不好裸的撕破臉,但如果是君臣,臣威脅到君,甚至不用威脅,只要君生了懷疑不滿,就可以處置掉這個臣,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所以皇帝在進了營帳,看到發生了什麼事的之後,坐在鐵面將軍屍首前,第一句就問出這話。
「朕讓你自己選擇。」皇帝說,「你自己選了,將來就不要後悔。」
將來也不要怪朕或者未來的君無情。
楚魚容道:「兒臣從未後悔,兒臣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什麼,同樣,兒臣也知道不能做什麼,不能要什麼,所以如今諸侯事已了,天下太平,太子快要而立,兒臣也褪去了青澀,兒臣當將軍當久了,真的以為自己真是鐵面將軍了,但其實兒臣並沒有什麼功勳,兒臣這幾年順風順水所向披靡的,是鐵面將軍幾十年累積的赫赫戰功,兒臣只是站在他的肩頭,才變成了一個巨人,並不是自己就是巨人。」
皇帝安靜的聽著他說話,視線落在一旁跳躍的豆燈上。
「父皇,如果是鐵面將軍在您和太子面前,再怎麼無禮,您都不會生氣,那是他該得的,但兒臣不能。」楚魚容道,「當兒臣上次在陛下您面前斥責太子之後,兒臣被自己也驚到了,兒臣的確眼裡不敬太子,不敬父皇了。」
敢說出這話的,也是隻有他了吧,皇帝看著豆燈笑了笑:「你倒也是坦誠。」
楚魚容也笑了笑:「人還是要對自己坦誠,否則,就眼盲心亂看不清路途,兒臣這麼多年行軍打仗就是因為坦誠,才能沒有辱沒將軍的聲名。」
皇帝沒有再說話,似乎要給足他說話的機會。
楚魚容便接著說,他的眼睛明亮又坦誠:「所以兒臣知道,是必須結束的時候了,否則兒子做不了了,臣也要做不了了,兒臣還不想死,想要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