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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也減弱了力度,但一片片經受不住風雨侵襲的樹葉仍持續原先的趨勢,或飄舞或旋轉著脫離它們的母體,紛紛落在了泥濘的土壤裡。這時,剛剛安靜下來的耳根除了收到樹林長草的沙沙聲之外,似乎得不到其他任何的氣息。在伸手撥開貼住前額的一片樹葉後,允禎在一個瞬間略微露出遲疑的表情。瞅了瞅道路兩邊散落在長草間嶙峋的亂石,和高聳的土堆,一種不安的感覺籠罩住他。回過頭,看了看馬尾後被拖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年羹堯,他咬了咬牙,不顧坐騎的疲憊,摟住前邊的她,更加催馬快行。
就像戰鬥直覺敏銳的允禎感受到的那樣,比野獸更可怕的動物正潛伏在這片區域裡,躲在幾處亂石和土堆後的他們,很快發現了送上門的美味。除了兩個細皮嫩肉的男女外,一匹體格健碩的大傢伙更是闖入了他們的視野。(或許因為年羹堯被拽拖著未被注意)。太好了,又有一段日子,他們可以不餓肚子了。在這夥靠專門殘害過路行人乞活下去的野獸看來,他們的世界裡沒有是非對錯,沒有善惡好醜,有的只剩下兩個字——飢餓。餓極了,吃光了所有能吃的草根樹皮老鼠之後,他們仍能在一群殘喘呼吸的難民中生存下來,有的甚至還肥胖依舊,腦門油光,他們靠的是什麼活下去,就已經不言而喻。就是這樣一群人,為普通饑民也避若蛇蠍,更深深成為“治理”饑民,負責“賑災”官兵的忌憚。很多士兵,走上這條小道,就沒再回來。這夥人同類相食的暴行令人髮指,因此他們也得了個“虎妖”的名諱。顧名思義,即是比老虎還可怕的妖怪。比起吃完會吐骨頭的老虎,他們更勝一籌。
而得了這名號的“虎妖”們不以為恥,反而沾沾自喜。不知從哪兒覓來了幾張老虎皮,眾人分了,用草繩編了戴在頭上,專門在夜間出來幹壞事。
“虎妖”為首的頭領是個三十出頭的黑臉漢子,在允禎一行剛踏入他們的地盤時,他臉上就露出了興奮的顏色。這時,他已躲在一排灌木叢後,朝他的同伴打起手勢。眾人立即明白頭領的用意,相互間也不說話,很有默契地各自忙碌起來。有的開始預備麻繩,有的負責給繩子打結,有的決定把繩子放置在何處,有的開始挖坑,有的清理多餘的泥沙,有的給坑上的掩體進行偽裝。一切的佈置都在悄然進行。他們熟練地彼此配合,很快在目標物達到預定位置前準備好一切。
雨停了,風也止歇。依舊坐在允禎身前的小蝶的心,卻仍在經歷一場暴風雨。始終盤旋在她腦海的不再是橫跨在她與十四間純真的友誼,還有另一種她竭力想躲避卻避不了的東西滲透了進來,攪亂了她原先所謂硬如磐石之心不說,更讓她原本清晰的思路變得混亂。一個接一個絲毫不相關的想法不斷地在她腦中冒出,不停湧現的速度仿若水中的氣泡一般連續,卻沒有規律。一會兒,她想回頭看看年羹堯,確認一下他還在呼吸;一會兒她又責怪自己,怪自己三心二意,不該站在十四的立場上對敵人露出善意;一會兒她又推翻前一個思緒,自怨自艾,她想,我有什麼辦法呢?我怎麼能忍心看著他的生命在眼前一點點消失呢?不管怎麼說,即使他再壞,再無情,可也終究是我孩子的父親,我怎麼能見死不救?一會兒她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她想起十四的擔當,想起十四的無畏,想起十四對她說“士為知己者死”時的模樣,她便又覺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於是,想說不敢說,想出手又猶豫的矛盾深深攫住了她,讓她原本蒼白的臉龐更加透明,透明得就好像此刻升騰在周圍景物間的一層薄霧。
“允禎……我……我……我內急……”說完,她紅了臉,為自己找到這樣一條探望年羹堯的爛藉口而羞愧。
十四一怔,臉上也有些不自然。
“正好,‘旋風’也乏了,你快去快回,這裡……這裡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小蝶點著頭,在他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