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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金明池池北岸邊,這一帶由於景緻不佳,官府荒於修葺,由此人跡罕至。
兩人下得船來,便只見池邊泊著兩艘看上去並不起眼的畫舫。
尚墜皺眉,“你到這裡來作甚?”
晏迎眉臉色微紅,指著其中一艘畫舫,“鋒璿在這船上等我,他有事要和我商量,你是隨我一同上去——”頓了頓,她轉而指指另一艘船,“還是到那上面等我?”
尚墜笑著搖頭,“你去吧,我便在這岸邊走走。”
晏迎眉遲疑了下,“別晃盪得太久。”
尚墜點了點頭,這會兒白世非正領著二夫人三夫人在南邊遊池,萬一不小心被人認出晏迎眉與她的身份,看到白公子的大夫人獨自在北邊的荒山野地中出沒,不知會惹出怎樣的閒言碎語。
由是在晏迎眉上了船後,為防萬一,她也上了另一艘船。
船上只有一個船伕,見她上來,恭敬地請了禮。
兩條船一前一後緩緩往池水深處劃去。
尚墜靜默地倚著船舷,漫無目的看向遠方,岸邊樹林幽蔥,水面隨處可見野生的朵朵蓮荷,遠處隱約也有遊船搖來,思緒飄忽中憶起前人的詩,春渚連天闊,東風夾岸香,飛花渡水急,垂柳向人長,遠岫分蒼翠,微波映渺茫,此身萍梗爾,泊創吾鄉……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感覺臉上溼溼的,風過時打了個寒噤,人從恍惚中驚醒過來,抬手抹了抹,還以為是久已不曾流的淚,原來卻是天空飄下的雨絲,沾頰成灰。
抬首望向陰鬱無邊的蒼穹,在這空曠天幕下,世上惟獨她自己陪伴自己,心口慢慢被如愁的細雨挑起了一抹酸楚,似輕輕微微地縈繞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念想,酸澀不堪,卻遏止不住,與眼前雨絲漸長。
前方的彩舟在細雨紛飛中漸劃漸近。
倚在船舷的她依然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打溼了髮絲衣裳。
心裡的痛楚一旦發了芽,便如蔓草蓬蓬地滋生,那一刻茫然中有一個念頭,想就這樣放任一場,就這樣痛痛快快地淋一場,不管不顧地哭一場,然而壓抑過久的心緒似已習慣了無時無刻的強忍,最後也不過是趴伏在船舷上,任淚水在已溼透的臉上無聲滾落。
池水因風泛浪,船身震了一震。
然後有人在她身邊輕輕喚道,“小墜。”
她抬起頭來,看著立於眼前的白衣身影,彷彿如同夢中。
那張小臉上太過清晰的淚痕,和淚眼中不能置信的惶然悽絕,讓白世非覺得心碎。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緊緊抱住,連說話都啞了,“我喜歡你,我只喜歡你,我發誓,小墜,我只喜歡你一個,其他人我都不要,通通不要!”情急之下已不懂擇詞,只是不住地一遍遍重複又重複,我喜歡你。
她蜷縮在他的臂彎裡,擱在他肩上兩隻緊攥成拳的小手微微地發抖,最後終於承受不住他嘶啞而急切的低低訴說,崩潰地半張開小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在他懷中放聲嗚咽出來。
第九章 水中烏間鷺
白茫茫的雨幕鋪天覆地,江面浮煙織霧,雨珠連綿撇破水面的密急之聲和潑打在船頂簷蓬上的敲擊聲融合在一起,時緩時急,時高時低,偶有勁風從遠方掠波而來,籠罩在雨霧裡的畫舫便往蒼茫深處漂移。
外觀看上去不怎麼樣的舟舫,艙內卻甚為闊落,佈置得異樣雅緻精細,綺窗花影,曲屏深幌,臥榻髹光描金,鏨飾如意祥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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