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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嘛。”池先揉亂他的頭髮,長噓口氣,伸著懶腰懶散走進衛生間。
池先洗漱完出來的時候,沈斯南正坐在床邊接電話,垂著頭,劉海遮住了眼睛,語氣很輕的說‘知道了’,半晌又輕輕地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酒醒了麼?”池先走過去用沒擦乾的手捏下沈斯南的臉,沈斯南側頭避開,舉起手擋了一下,“我爸爸給我打電話,說我阿姨懷孩子了。”“嗯?”池先愣了一下。沈斯南翹起嘴唇,露出了一個有些譏諷的笑容“我七歲的時候母親去世,過了兩年我爸娶了這位阿姨,不是問我怎麼不回家麼,”沈斯南抬頭看著池先,“就是這個原因。”
沈斯南的眼神,透著冷意,像是一大塊傷疤,下面有血肉模糊的傷口,可是一點也不可憐,一點也不卑微,一點也……不寂寞。但是池先覺得很心疼,沈斯南的背後,有冷冰冰的惡意的孤獨感,他看著沈斯南,彷彿看到過去十八年自己偶爾的寂寞、不被理解、得不到體諒的這般所有感覺的匯總,於是他沒有猶豫的一把將沈斯南抱在懷中“很難過吧,那些日子,很難過吧。”
“不難過,”沈斯南埋在他的懷裡,眼睛很澀,但是沒有淚水,他重複著“一點也不難過。”
這當然是謊言。
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嫌棄地看著乞食的流浪狗,在獨處時並不狠毒,不是那些故事中的虐待,卻十分淡漠。小說從來都誇張化,但縱是如此,生活也總比小說艱難的多。母親的東西被隨意丟棄,祭奠的照片被收起來了,然後被她從抽屜裡翻出來,爭吵,摔東西,最後照片被扔進垃圾桶裡。夜晚偷偷的撿回來,在不被月光照到的角落裡哭泣。
一個人過年,冰冷的屋子裡一點菸火氣都沒有,整個小區裡卻熱鬧非凡,在傍晚是家家戶戶傳出的飯香、談笑聲,有小孩在樓道里跑,屋外有鞭炮聲和煙火。自己站在窗戶前,臉被煙花照亮,在那一瞬間,卻突然什麼也聽不見。
被指責,惡意中傷,無論做的多麼優秀都得不到讚賞,這是很久後才明白的道理,因為不愛,所以都錯。被體罰,在外人面前得不到維護,冬天的晚上被關到屋外,面對鄰居疑惑的目光感覺不知所措,大人總以為,小孩怕打,是怕疼,其實小孩怕的是責罰本身。小孩子的心就像是標著危險、輕放的箱子所盛放的水晶,十分脆弱、敏感,你罵他們,你對他們生氣,你投去一個責備的眼神,甚至你皺眉,他們都會疼。
輕微的抑鬱症傾向,夜晚睡不著覺,睜著眼睛看月亮透過窗簾打在屋頂的光,看著它移動直到天亮,不與人交談,漸漸喪失言語能力,最寂寞的時候對著鏡子做手語,自己跟自己說話。
而自己七歲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太過美麗,太過虛幻,隨著時間流逝,愈加變得不真實,就好像,從來沒有那樣一個美麗的女人,會在黃昏為自己彈著鋼琴唱一曲法語歌,有十分溫柔的眼神,會對自己笑,穿著優雅得體的素色裙子,眉目如畫,將自己抱在懷裡,一筆一劃地教自己臨摹帖子……
有溫暖的比較,不堪的生活顯得愈加寒冷,沈斯南下意識地保護自己,於是以前的記憶,那些關於母親的美好生活,在他腦海中變得模糊,他沒有遺忘,卻再不肯想起。
這樣的孤獨感一直相伴著,在十一年的歲月中如影隨形,而沈斯南卻有些奇特的,從不矯情,也沒想過死亡,相反地,他很惜命。這說起來很矛盾,他時常對生活厭煩,也並不相信光明,但卻認真地對未來做著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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