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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一聲,馬頭應聲落地,滿場鴉雀無聲。張子初將匕首插在馬身上,命人將肉烤熟了分給眾人。
威望,便這般成了。
☆、眠時憶問醒時事
寂靜的雨夜中,傳來一聲聲乾嘔。
張子初正趴在寨子後邊兒的山崖旁大吐特吐,那架勢,幾乎要把腸子嘔出來似的。等呸地一聲吐完了最後一口混合著膽汁的酸水,人終於脫力地坐在了地上。
雨水在那張如玉的臉頰上劃過,再順著好看的下頜線慢慢滴落。濕透的髮絲散落在額前,遮住了依舊溫柔的眉眼。他蜷縮起身子,將頭埋在雙膝之間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衝著不遠處散亂一地的馬骨輕喃了一句,「抱歉。」
「公子……」一把紙傘的出現為他遮住了風雨,馬素素心疼地從懷裡掏出一塊帕子,替他擦乾了臉頰。
「公子太勉強自己了。」馬素素細心地發現,他緊握在膝蓋上的雙拳仍在微微顫抖。這雙手從來只懂得寫字作畫,又何曾沾染過血腥。
「非如此不可。」張子初抬起臉來朝她無奈一笑,「我是不是很沒用?果真百無一用是書生。」
「才不是!公子有膽有謀,在我心中,向來是個英雄。」
「可這次不一樣。劫軍糧畢竟是死罪,無論什麼理由,我都是在助紂為虐。」張子初一直沒敢說出自己心中的矛盾與憂慮,因為無論如何權量,這件事都勢在必行。
「我知道公子是為了山下那些百姓。如今山匪橫行,朝廷又無所作為,公子也是別無選擇才出此下策。」馬素素準確道出了他的心思,這讓張子初瞬間釋然了許多。
「公子可千萬別把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這絕不是你的罪過。」
「多謝,你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馬素素羞澀一笑,又坐到他身旁陪著他聊了一些有趣的往事。她問起二人初識時,張子初曾在睡夢中喊過的一個奇怪的名字。若不是那名字實在太怪了,馬素素幾乎要懷疑那就是張子初心儀的女子。
張子初聞言一哂,說那是他曾經養過的一隻細犬,名字是最好的朋友給起的。他是在鬥狗的攤子上發現了它,當時它已有了身孕。
按理說,搏犬一般用的是兩隻公犬,萬物卻是一個特例。
張子初很快發現,這隻細犬不但甚通人性,極為乖巧,甚至自己遇到一丁點兒威脅或欺負,它都會在第一時間挺身護他。後來張子初便乾脆天天帶著它去書院,它也從不會打攪學子們上課,只靜靜地趴在門口等著自家主人。
「再後來呢?」馬素素問。
「再後來……還沒等它生下小狗,它就被惡人殺了。」
馬素素「啊」了一聲,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嘴巴。
「是我太軟弱,我保護不了它……也保護不了他們……」
「他們?」馬素素呢喃了一聲,卻沒有得到回答。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安慰他,她本以為張子初這般貴公子應該從小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卻不曾想到他微笑的面龐下竟還藏著這麼多苦澀。
「公子……」馬素素又喚了一聲,卻感覺自己肩膀一沉。一轉頭,只見張子初已經靠著她睡著了。
「做個好夢吧,公子……」馬素素伸手扶住他的腦袋,將他調整到了一個更為舒服的位置。雨夜雖是孤寂,彼此依偎著的人兒卻能從彼此身上汲取到一絲久違的溫暖。
「既替餘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茝。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記憶力裡的讀書聲將張子初帶回了那個熟悉的杏堂裡。
那也是一個下大雨的壞天氣,那日他們讀的是《離騷》。
「萬物,來這裡!」王希澤遠遠地衝著張子初傘下的細犬喚了一聲,犬兒看見了他手裡的肉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