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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猶記當年此人手掌樞密院,叱吒朝堂時的氣魄與風采,再見他如今的模樣,不由心生悲涼,「是誰?是誰將您弄成了這副模樣?!」
老人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方才緩緩睜開,「是楊季。」
「楊季?可他們不是說……不是說您是重病不治而死的嗎?」
「他們不這麼說,又如何能穩定人心?說到底,楊季也不過也是受人指使,奉命而為。他背後的人是誰,想必不用老夫多說了吧。」
「……又是蔡京。」陳寧咬牙切齒地吐出了這個名字,那老匹夫到底還要做多少傷天害理之事才肯罷休?
「在燕雲設計你,不過是對付老夫的第一步。他們要的便是逼你犯錯,撤掉你的節鉞,再從朝堂上對我下手。從官家決定親金滅遼的那一刻,老夫便知這朝廷要完了。卻不想,我已被他們逼出了樞密院,他們卻仍不肯放過我。」
「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老人乾癟的嘴唇一咧,幽幽道,「兩年前,老夫在告老還鄉的路上遭了堵截,是楊季親自帶了殺手前來。他們行事狠辣,一連斬斷了老夫的四肢,半個腦袋差點都沒保住。幸得當時殘家家主殘佑天剛巧路徑那裡,救下了老夫。」
「這群畜生!」
「再後來,便如你所見。老夫整整用了兩年時間來謀劃,好不容易利用遼人攪亂了金明池的一池春水,才回到了這東京城中。」
「這麼說來,鄧公這次回來是打算……」
「蔡京如今雖已不侍朝堂,但他留下的牛鬼蛇神卻比之更甚。王黼,李邦彥之流自不用說,禁中還有梁師成專權擅勢,欺上瞞下。忠臣義士一個個被他們排擠剷除,諂媚小人卻得以步步高昇。若再無人阻止,大宋百年基業,就快被他們給敗光了啊!」老人痛心疾首地控訴著,眼角的溝壑中留下了兩道淚痕。
「可官家寵愛他們,信任他們!我們縱有萬般忠言,又有何用?事到如今,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怎可聽天由命!只要仲施你肯助我一臂之力,我便有把握將那些牛鬼蛇神一次從朝堂上全清出去!」
陳寧聞言大驚。所謂需要自己相助,就是說要出動兵甲,出動兵甲,便等同於謀逆。
「鄧公不可!這般行事豈不是毀了您一世清名!」
「清名?!哈哈哈哈,老夫早已是個死人,還在乎什麼清名?只不知仲施可願陪我這半人半鬼的老東西冒一次險?」
「這……這……」陳寧下意識地朝著熟睡的女兒看了一眼。他剛剛得以父女重逢,最大的心願便是撫養女兒平安長大。如今要讓他冒死兵變,他又怎敢應下。
「仲施啊,切勿因小失大。你縱然庇護得了兒孫半世,可等你百年歸老之後他們又當如何自處?你可願他們生活在這般世道之下?國不成國!家何以家!!」
聽得此言,陳寧渾身一震,哐當拜倒在老者跟前,「鄧公教訓的是!陳寧願粉身碎骨,誓死相隨!」
「好!來!陳將軍幹了這杯酒!」張昌邦幾人趁機而上,將陳寧從地上攙扶起來,誓酒為盟。
烈酒入喉,陳寧一腔熱血未平,心下卻又忐忑了起來,「耶律遲雖然死了,但他的那份供詞卻落入了張浚的手中。」
「此事你莫要擔心,子初已經料理妥當了。」
「子初?張子初?」果然是他嗎……陳寧沒想到,連他也摻和了進來。
「是。今日教坊相見,想必你也領略了他的本事。」老者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慮,往前傾了傾身子,「放心吧,有此子在謀,大事必可成。」
王希澤是被悄悄抬回張家的。
沈常樂事先給張清涵送了信,讓她留好了後門。張清涵雖做足了心裡準備,可當看到王希澤面白如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