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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幾乎他全包了。林老師過意不去,執意不讓他幹。他說,如果你把
我當作子侄,這樣做,就是理所當然囉。從此夕陽之下,碧水之濱,田塍路上,
過虎崗便出現了這麼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田野上有一雙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
白一黑、一老一少的身影兒,在緩緩移動,寸步不離。那高瘦白頭的就是林老師,
那矮胖烏髮的自然是永遠了。說也奇怪,白頭人好穿白衣服,遠看像個大夫;近
看他面板黎黑,瘦骨嶙峋:黑白對比如此鮮明,簡直是一株挺立在漫天冰雪中的
千年古樹。那矮胖烏髮的偏愛穿黑衣服,連熱天穿的襯衣背心,也同烏鴉一樣的
毛色,遠看猶如一頭壯實的水牛;可近看,胖乎乎的皮球似的圓臉蛋兒,圓滾滾
的手臂,竟是那樣的白,那樣的嫩,好像吹口氣面板就會破裂,就會流出牛奶般
的液汁來,好像身著黑褂的胖娃娃。黑白對比也是如此鮮明。
日子長了,話就多了,他們已忘形到了爾汝。白胖的臉膛上春風頻頻吹送,
黑瘦的顏面屢屢掛笑。黑瘦的毫無保留地把從險峻的書山中掘出的知識的金子,
從煙波浩淼的哲理的海洋裡撈出的智慧的珠玉,都無私地饋贈給他。為他的智慧
方塘引入了源頭活水,使之清亮如鑑。白胖的覺得自己的頭腦日漸豐
富起來,身材日漸挺拔。
日子長了,他們的隊伍漸次擴大,如南飛的大雁,拉成了長長的一線。除了
胖永遠,還有竹腦殼,黑藜棘……甚至連穆桂英的隊伍也給拉出來啦。落日
之下,碧水岸邊,田塍路上,他們或忘形笑語,或引吭高歌,使整個田野變得色
彩絢麗,生機勃勃。特別是池新荷的清亮悠揚的女高音,止飛鳥,遏行雲,招得
過往匆匆的行人駐足聽,讓人們都感到,這普通人的生活,也是那麼有滋有味,
多彩多姿。林老師淹沒在這激情如潮的隊伍裡,回到了人生的花季。他說的那汩
汩泉湧的歷史掌故、民間傳說,讓人捧腹噴飯。大家敬重他如父執,要他走在隊
伍的最前面,作龍頭;他卻視自己如童稚,硬要落在隊伍的最後邊,作蛇尾。他
說他是響尾蛇,尾端開竅,響屁往往一串串,恐怕大家受不了。他還沒有說完,
嗶啪,嗶啪,嗶啪的放屁的爆竹聲,真的響起來了。引發大家嘿嘿、哈哈,
恣情縱意地狂笑。
大家看到他如今的笑,也想起了他往日的愁;見到他白天的喜,也想象到他
子夜的憂。五十六歲的老人啦,半夜有個三病兩痛,誰來照應?少年夫妻老來伴,
看來他還得為他找個貼心的。大家腦海裡浮起這個念頭後,就責成永胖子為他找
老伴。這事永遠想來想去,得找尚文校長幫忙,因為他是本地人,待人誠懇熱情,
人緣又好,而且他與新來的幾個人,似乎一見傾心。這期中秋節後的一個星期六
的晚上,他曾邀竹海飲酒賞月。竹海後來說,尚文說這次吃蛇肉,永遠是回族人,
吃的禁忌多,恐怕有悖民族習慣,沒有邀請他。而黎疾的相好在白浪湖,週末到
那裡去幽會情人,也不能邀請他。因此竹海就獨享了這盤龍宴。後來尚文弄
到了兩條白鱔,不在週末,又邀竹海、永遠、黎疾去吃個新鮮,此後他們就情同
兄弟。永遠想,找尚文這樣篤情篤義的人辦這個事,可以一百個放心。一個星期
六的下午學區開會,永遠見到了尚文。談及此事,尚文說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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