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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震海嘯,驟然降臨的難以抗拒的水旱災害,一年,一月,一天,乃至短暫的瞬息,就倒轉乾坤,使江山不可復識,倒與人們口頭流轉的這句話有些相仿。
尤瑜潛蹤於後山兩個月,雖然不止七天,父母親戚沒有物故,與幻想的故事中入山的某君有別,可山外天翻地覆的人事變遷,卻超越了中國幾千年歷史。開初,山外的風聲鶴唳,如今變作了鳥語花香;接踵而來,世間道根本倒轉,皮鞋與草鞋的位置,瞬間相互掉換,真讓人瞠目咋舌。在近一個月裡,即使是這個極其偏僻的窮山溝,人們也議論紛紛議論。山裡人的心眼也悄悄地在變化:**打來了,要共產了,窮人們喜形於色,奔走相告;財主們憂心忡忡,眉眼間透露出無邊的恐懼;女人們擔心共妻,許多人惶惶不安。尤瑜則儘量向她們解釋,說**都是好人。告訴她們,他認識的被gmd抓走的畢格叔叔,為了革命,連老婆都不娶,又怎麼會去共別人的妻?開始人們將信將疑,後來覺得耳聞不如目見,大家顧不了對長巷子給他們帶來的萬般恐懼,不分單雙日子,成群結隊湧出山去,湧進城裡,去探聽個究竟。回來的人都說,**的軍隊開進了城裡,露宿街頭,不入民宅,他們都沒有老婆,不拿群眾一針一線。與gmd比,一個是天上的太陽,一個在地底的黑洞。
沒過幾天,尤媽與出山的人結伴,來接尤瑜回家上學。尤瑜一見媽媽,劈頭蓋腦地問:
“媽媽,冬梅姐怎麼樣了?”因為他逃難時,姐姐也在逃亡。他在山裡藏匿的這些日子,無時無刻不為姐姐的命運擔憂。
“她好得很!你離家的那天晚上,她跳上了豐大哥的漁船,漂離了昆陽。現在他們早回來了,姐姐要你快點回去,她想早點見到你。”
“她為什麼不來接我?難道送豆腐的地方更多了,忙不過來?”
“她工作忙不贏,哪有工夫送豆腐。”尤媽眉目舒展,顯出十分得意的神色,“你的姐姐個個都懂事,有造化,如今我就擔心你沒出息。”
“**來了,她忙不贏,難道她也是**?”
“我哪裡知道,你回去問她自己去。”
“那麼,豐大哥怎麼樣了?他還擦不擦皮鞋?回去,你一定要給我買雙皮鞋,讓他給我好好擦一擦。因為他曾答應過我,我長大了,有出息,能穿上皮鞋,他一定給我把皮鞋擦得油光閃亮。媽媽,媽媽,你就給我買雙皮鞋吧!”尤瑜摟著媽媽撒嬌說。
“現在他不擦皮鞋了,聽人說他當了什麼‘領導’。你還想他為你擦皮鞋,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尤媽推開了他,得意地說。不過,她又大惑不解,自言自語,“這‘領導’,這‘領導’,到底是什麼東西?”
以前,大家只聽說有什麼縣長、鄉長、保長,局長、科長,從來沒有聽說有什麼‘領導’,聽她這麼一說,個個面面相覷。還是山羊鬍子親家曾經教過《三字經》,讀過《三國演義》,知道的事情多,懂得的道理深,他沉思了片刻,眼珠子幾轉幾轉,翹了翹山羊鬍子,點了點頭,隨即得意地說: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領導’‘領導’,出門為人領路,也就是帶路的意思。如今北方人到南方做官,人地生疏,當然要個引路的人。豐大哥擦皮鞋,遊走四方,昆陽哪個旮旯他不熟?要領路,他當然最合適。我想,現在他大概做了像過去為縣長、局長包月、包年拉黃包車的車伕,或者是做了專為當官的服務的勤務兵。不過,他又會擦皮鞋,當官的當然更喜歡他。自古以來,皇帝老子愛太監,官老爺、官太太最愛勤務兵。你豐大哥這樣會引路的勤務兵,當官的當然愛。你豐大哥今後一定有出息。”大家都定定地瞧著他,誇讚他是讀書人,眼界就是和大家不一樣。
尤媽在大女家才打住了一天,雖逢單日,有這百般禁忌的她,也帶上幾個糯米粑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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