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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引起滔天大禍。
能處理好這件事的人,在當時的世界,恐怕只有曾國藩。這是紫禁城所有人的共識,於是,曾國藩接到了命令:立即去天津處理這件事,記住,它關乎國運!
但這道聖旨還有句話:如果你身體允許,就趕緊去。
教案發生的一個月前,曾國藩已右眼失明,左眼差強人意,而且眩暈症加重。據他描述,走路猶如行進在雲裡,躺在床上如同躺在海浪上。
如果他以繼續患病為由,完全可以不去。幕僚們也說,您這身體和精神狀況,恐怕無法勝任這份工作。
幕僚們說這些話時,曾國藩正在練字,這是他每天的必修課。
老實說,曾國藩的字屬於中上。不過自從一隻眼失明後,他的字就突然好了很多。有人猜測,由於只有一隻眼,所以他寫字時正如舉槍瞄準,總能擊中漢字的韻味。
幕僚們七嘴八舌地議論,他漫不經心地把寫滿字的紙放到一旁,在新紙上寫了字,很大的字,一個字。
他把紙張開,字的那面對準幕僚們。
“貞!”幕僚們異口同聲地讀了出來。
讀,誰都會,可這個字背後的深意是什麼,恐怕只有曾國藩知道。因為是他寫的。
看到幕僚們大惑不解的神情,曾國藩蒼老的面容竟然展現出許久未有的微笑。
他說,“朱熹把《易經》中的元(初始)、亨(通達)、利(和諧)、貞(貞固)與四季相配,這個貞字配的自然是冬。我覺得,‘貞’字就是硬字訣。”
幕僚們來了興趣,期待曾國藩的盡興發揮。
“我認為,‘硬’就是倔強的意思,功業文章,都要從此二字貫注其中,柔靡不能成一事。認準了的事,非要有硬氣,如農人所說的要如倔驢般,必要做出個模樣來。”
“我們知道曾公的意思了。”幕僚們都是聰明人。
曾國藩接著發揮道:“何謂忠?儘自己的心力即是忠,這件事,我必須要去!哪怕死在天津,我也要去!”
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所為的事,不迴避,不推諉。這才是大丈夫性情。但處理教案的難度,曾國藩縱然只有一隻眼,也看得異常清楚:難,實在是太難!
對於難事,曾國藩向來有一種人生態度:以必死的決心去做!
窗外,陽光刺眼,刺得曾國藩那隻失明的眼睛都出奇疼痛。站了許久,他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他說,“我已提前穿上了壽衣。”
慶幸的是,雖穿著壽衣,卻還有機會寫遺囑。他提筆,情感真摯地寫下了他人生中的第二道遺囑。
這不是一封簡單的遺囑,它是曾國藩晚年的理念和思想狀況。讀一個人的思想,最好是讀他的臨終遺言,因為“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曾國藩在1870年並未臨終,卻是以臨終的心態寫成的:
餘即日前赴天津,查辦毆斃洋人焚燬教堂一案。外國性情兇悍,津民習氣浮囂,俱難和協,將來構怨興兵,恐致激成大變。餘此行反覆籌思,殊無良策。餘自咸豐三年(1853)募勇以來,即自誓效命疆場。今老年病軀,危難之際,斷不肯吝於一死,以自負其初心。恐邂逅及難,而爾等諸事無所稟承,茲略示一二,以備不虞。
餘若長逝,靈樞自以由運河搬回江南歸湘為便,中間雖有臨清至張秋一節須改陸路,較之全行陸路者差易。去年由海部送來之書籍、木器等過於繁重,斷不可全行帶回,須細心分別去留,可送者分送,可毀者焚燬,其必不可奪者乃行帶歸,毋貪瑣物而花途費。其在保定自制之木器全行分送。沿途謝絕一切,概不收禮,但水陸略求兵勇護送而已。
餘歷年奏摺,令夏吏擇要抄錄,今已抄一多半,自須全行擇抄。抄畢後存之家中,留與子孫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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