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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邊,仔細打量著隨心。這個女兒身上流著他一半的骨血,而他在過去二十幾年裡對她全然不知。她長得那麼像年輕時候的彩霞,一樣的嬌俏美麗。只是臉上的線條稍顯凌厲,病痛的折磨讓她的臉色蒼白。
隨心抱起他買的那束花放在鼻下輕輕一嗅。“你還記得媽媽最喜歡小雛菊啊。”她聲音細弱,出賣了她虛弱的身體。沈天德看到她手上因為長期打點滴留下的淤青,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愧疚佔滿了他的整個心房。
“隨心。”他輕聲喚。
她卻笑著說:“你沒有資格叫我的名字。”
在那雙清亮的眼眸裡,沈天德看到的是恨,積怨已久無法化解的恨。
他的心像被放在平底煎鍋裡一樣,被大火煎得發出絲拉絲拉的響聲,痛苦不已。
“你現在覺得痛苦嗎?”隨心問他。
沈天德點點頭。他從未覺得活著如此痛苦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邊是缺失了二十幾年的親情,一邊是長久以來的心頭肉。
“可是,你有什麼資格覺得痛苦。你受的苦還不到我母親的十分之一。”她的話像細小的針扎進他的心裡,不流血卻密密麻麻都是疼痛。
“隨心。這二十幾年來我每天都夢見你母親,夢見當年的事情。我知道是我錯了,但是這一切不應該算在桑榆頭上啊。我求你了。”他的聲音卑微裡帶著痛苦的祈求。
“桑榆?她叫桑榆嗎?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呵。”她冷笑,看著他。說:“沈天德,收起你的假好心吧。我不會原諒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走吧。”
她情緒激動,監測的儀器上資料顯示異常,醫生很快進入病房。沈天德被眾人擠到最後,看他們忙忙碌碌搶救隨心。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很殘忍。原來一直以來咄咄相逼的是他自己。原來困擾他二十幾年的夢魘都是因為不能相信自己真的這般無情。原來,他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善良。
雲錦來到醫院時,一切都已經歸於平靜。隨心躺在病床上,用一隻手遮住眼睛,可雲錦分明看到從她眼角滑落的那滴淚水。在等待死亡的日子裡,沈天德再沒出現過。插在花瓶裡的那束小雛菊已經枯萎。隨心想,如果母親還在,她會不會原諒他?
她想起小的時候一直被同學們嘲笑是沒有父親的野孩子,她總是被孤立,沒有人願意跟她玩。甚至來接孩子的家長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但她不敢把這一切告訴彩霞,怕她難過。她也從來不讓彩霞到學校來接她,怕她也像自己一樣被人用怪異的眼光盯著看。她想,父親不在,她一定要好好保護母親。
當這個給了她一半生命的人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心裡沒有多少激動。這麼多年來沒有,現在她也不稀罕。只是替彩霞不值,她愛了一輩子的人,原來這麼殘忍,她一定很傷心。但她始終都想他能去見她一面。於是她給他發了簡訊。
——XXX。這是她墓園的地址,你去看看她吧。
沈天德真的去了。在墓園坐了一天。照片上的她年將四十,卻依舊美麗動人,像當年第一次見她一樣,令人心動。他回想了過去,跟她說了很多話。直到守園的人說要關門了,他才離去。臨走的時候他說:“彩霞,這輩子我欠你的,下輩子我來償還。”
第二天中午,沈母在醫院等不到沈天德來換班,打電話回家也沒人接,就自己回了家。昨天那個又溫度的人已經變成冰冷僵硬的軀體,床頭櫃上擺放了幾份檔案。離婚協議,財產分割書,還有兩份遺囑,一份給她和沈桑榆,一份給隨心。
沈母第一次敲開隨心的病房時,隨心就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她們都有天生敏銳的女性直覺。這樣美麗的女子,難怪他念念不忘忘多年。她把沈天德的遺囑給她便轉身離去。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其實你母親未必不幸,至少這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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