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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兄弟(1)
當年衛宣公與庶母夷姜私通,生下急子和頑,寄養在柳氏夫婦家中。柳氏祖上也是衛國公族,傳了數代,成了遠支,便以封邑為氏。因封地多柳,故爾以柳為族姓。柳氏族居於柳邑,約有上百戶,其中也有在朝中為卿的,然而早年養育急子和公子頑的柳氏夫婦,卻生活貧寒,屋舍蔽陋。
老倆口膝下無子,到了晚年,老頭又先去了,撇下柳大娘孤棲無依。急子與公子頑經常來看望柳大娘,每次來都要住上幾天,還給她帶來許多錢帛金玉,然而每次急子他們都會發現,以往送的金玉布帛,仍舊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
木質的食案上是四個陶盆,一盆板栗燒雞,這雞還是急子和公子頑帶來的,一盆雞油碗豆,一盆新鮮的嫩蒲和一大盆粟米粥。
雖然坐在破席上,吃著疏食陋羹,然而望著膝下兩個兒子,柳大娘仍舊感到無比地幸福。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柳大娘臉上糾結如麻的笑紋忽然凝住,因為她坐上首,正對門口,下首一左一右的急子和公子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什麼也沒看清,先就覺得眼睛恍如被一道強光撞痛。
那一剎那,真正是篷篳生輝。夕陽從她身後照過來,給她的姿影鍍上了金色的鑲邊。晚風從外面吹進屋內,拂動她最鍾愛的一身衣裝,那一層又一層斜繞於腰下的緋色曲裙,在風裡宛如霞光旋轉,輕輕環繞她纖柔曼妙的身姿。巍峨的高髻上左右一邊三枝共六枝瑪瑙長簪,映著夕照,耀出一片紅灩灩的光華,宛如流霞四射,籠罩著長而媚的眼眸,那兩片長長的睫毛,因無可抑制的激動而顫抖著,就像是霞光中飛逝的蝴蝶。
無與倫比的美與豔……
柳大娘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見過這般天仙似的人物,一時如在夢中。那亦仙亦妖的女子竟走上前,向自己伏地而拜,聲音柔亮婉轉:“柳大娘對太子有養育之恩,妾代君上感謝大娘。”
柳大娘如墜雲霧,完全懵了,竟忘了離席還禮,整個定住了。
宣姜回身讓兩名內待抬過一隻大銅盤,盤中伏著一整隻烤乳豬,那層油膩膩的醬汁,泛著誘人的光澤,遠遠的就飄過一陣滑嫩溫綿的肉香。
“這是妾的一點心意,大娘您嘗一嘗。”宣姜盈盈笑著,然而她的笑容有些嬌怯,一雙媚眼怯怯地看那襲白袍,看到那襲白袍慢慢站起,她的心跳逐漸加快,她的身子顫抖著,腳有些發軟,她不知道他會怎麼說,怎麼做,她突然很害怕。
急子起身深施一禮,公子頑連忙也起身施禮,那柳大娘還是沒有搞清狀況,也跟著起身施禮。
“齊姨娘的心意,急子代大娘領了,然而禮物請收回。”急子冷冽的聲音緩緩升起,公子頑抬起頭來,正好看見宣姜嫵媚的笑容僵住,不知為何,公子頑心中一顫。
宣姜嬌嫩的紅唇微微翕開,然而急子不等她發出聲音,平靜地截斷她:“父親不在國中,姨娘擅離新臺,於禮不合,還請速回。”
宣姜怔怔地站著,清媚的眼裡漸漸泛出一層薄薄的水光,斜陽投射下,長長的睫毛間彷彿散落了金色的水晶粒。
她凝視著急子,一襲白袍的他清寒如雪,冷靜如冰。她忽然間有些懷疑,這個男人,就算他父親死了,他會要自己嗎?他的眼睛,純淨得近乎透明,近乎無情,這樣的男人,會說出那樣一些話嗎?
她有些支援不住,很想找個什麼扶一扶,靠一靠。她吃力地擠出一抹笑顏,然而這笑容無比悽豔,竟令急子無懈可擊的冰冷隱隱出現了破冰前的裂紋。
“急子……我只是來看大娘……”說話間,淚水再也忍不住滑落,她轉過臉去,“我對你沒有任何企圖……你不用如此緊張……”
公子頑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的眼淚,只覺心裡疼痛,開口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