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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日的一個大風天,連妃乘坐的青銅軺車停在東宮側門,連妃走下馬車,寒風捲起一地枯葉迎接她。東宮的內官引著她進了門,穿廊過廡,東宮裡寂靜無聲,冬日黃昏的太陽冷冷照在宮牆屋瓦上,映出一片肅殺淒冷的光。花木零落,衰草枯瑟,耳邊只有狂風無休止的尖嘯。
內官停在一間寢殿門口,連妃的心跳開始加速。狂風蕩起殿中錦幔,帳幔上描繡的雲水澹盪不定,連妃看見明明滅滅的燭光淡淡勾勒出一個人影。那,便是我們大齊的太子吧?她心裡漾開一片悠悠的漣漪……
兩個侍女撩開層層帷幔,連妃不敢看那個據案而坐的男人,在侍女鋪好的氈毯上深深地拜伏下去:“連氏參見太子……”
沒有回答,只聽見“咕咚、咕咚”的聲音,連妃等了許久,鼓起勇氣抬頭,太子正自斟自飲,彷彿眼前根本沒有她這個人。燭光映在他的臉上,連妃驚呆了——太子多麼英俊!
連妃想起小時候,國君蒞臨連氏府邸,她跟家裡的孩子一同在屏風後面窺視,都說咱們齊國的國君是一位美男子,現在看來儲君是青出於藍啊。
“妾連氏前來侍奉太子,若有不周,望太子指點。”連妃聲音有些發抖,眼裡隱隱含淚,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麼太子不理不睬。
諸兒放下酒觶,醉眼惺忪地斜睨她,她見他望過來,連忙低眉垂首,他皺眉喝道:“抬起頭來!”她微微抬頭,睫毛顫抖,他的目光如寒冷的劍刃幾乎要穿透她的身子。
倒是個美人,諸兒想,只是比起妹妹就差多了……諸兒心中劇痛,收回目光,低頭飲酒,冷冷道:“你先進內室去歇著,我一會兒過來。”
“是……”連妃又是深深一拜,輕移蓮步,繞過屏風,在繡榻前的毯褥上跪坐下來。青銅燭臺上紅焰輕搖,看久了彷彿熔金一般流淌著,鳳紋銅爐裡的嫋嫋薰香逐漸消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跪坐的雙腿已經麻木僵硬。
終於,他起身的聲音傳來,她的心提起,側耳細聽,他的腳步聲卻越來越遠,她的心隨之下沉,越沉越深。他去哪裡了?什麼時候回來?
又過了許久,她再也支援不住,往後倒在榻上,睡過去了。
醒來時,東窗已見熹微的曙色,殘燭的光影投在織錦帳幔的雲水紋上,只覺雲慘水悽。她撫著榻上觸手冰涼的龍鳳紋錦衾,知道他一夜未歸。
一夜,兩夜,三夜……連妃夜復一夜孤枕獨眠,白日裡去西偏殿的書房找太子,總被他一頓喝斥:“沒看見我正忙嗎?你先回去,今晚我過來。”
然而,從來沒有來過。
第一次踏進她的臥室,是在二公主訂婚的訊息傳來那天。
第四節 連妃
這年冬末,魯桓公派遣使者向齊國求婚。自那個夏日傍晚,在金色的夕照中看見那襲冰藍色的姿影,魯桓公就魂牽夢縈,朝思暮念。
祿甫正在頭痛兒女之間的私情,他知道連妃根本栓不住諸兒的心,最好把楚穠趕緊嫁出去,就後患無虞了。
於是齊僖公祿甫與魯桓公軌會於贏,將婚事議定下來。
祿甫一歸國,二公主將出嫁的訊息就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連妃倚著小漆幾百無聊賴地繡花,微風將室外窗下的竊竊議論吹進她耳裡:
“為啥?不中意魯侯嗎?”
“不是,你還不知道啊,她喜歡咱們太子。”
“什麼?他們可是兄妹!”
“據說二公主不是齊侯親生,她娘進宮時就懷有身孕。”
……
手被刺破,連妃放進嘴裡,腥甜的血泌入口腔,一種撕裂般的痛楚從身體深處襲來……
令人將一口未動的飯菜撤下去,連妃早早地爬上繡榻,睜大眼睛躺在半明半暗中。孤燈一盞,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