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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我們也看見了她,像溺水求教地在人群中擠兌、呼喊:“薺葭——你等等我們!”她雙手捂著臉淚眼汪汪地回應:“來不及了燕子,我們學校已經走了……燕子我會找你們的,春節陪我回家……”我含淚呼喊:“薺葭——你們老師同不同意跨校插隊啊!不然我咋找得到你……”她絕望地搖了搖頭,哭了。不等我們衝出重圍,她抹淚轉身奔跑去追趕隊伍。
望著薺葭匆匆遠去的倩影,一陣酸楚襲上心頭,我忍不住眼淚奪眶湧出,面對這驚慌四散的人流,兩人終究還是各奔西東,從此一去如望斷秋水音信渺茫。猴子和荒氣不知所措的,翹首落寞地說:“燕子,薺葭是不會回的,我們還是走吧?學校領隊老師在喊我們呢……”
也不知這艘破船裝載幾個學校的學生。聽見縣知青辦的喇叭在召喚,頓時隊伍像譁變地朝各個點湧去,被縣接站人員一隊隊的帶走。絕大多數知青坐上“解放牌”貨車歡聲笑語而去,而我們學校卻是後孃養的,縣知青辦只派來個夥計,跑來就揮手打拍子——“紅軍不怕遠征難”,預備起!我一聽差點昏過去,他哪裡是打拍子,是揮鞭當羊倌!接聲百餘知青高歌如雷——“萬水千山只等閒”!且不用揚鞭自奮蹄,個個唱得豪情萬丈,冒著飛雪在蒼茫天地間長途跋涉。唱著唱著歌聲變小,像群殘兵敗將有氣無力,乃至煙熄火熄。任憑接站的夥計變著花樣打拍子、拿吃奶的勁唱“咱們工人有力量”——預備起!下面沒有人陪他去吼叫,隊伍鴉雀無聲。媽的接知青的汽車都戴大紅花、貼“下放光榮”的標語;而我們被他當成一群二百五趕進雪地裡唱歌。
反正大家心裡格外地不爽、像燒炭火地怨恨。我們憑生第一次走山路,加上手提肩扛鋪蓋行李在半尺深的雪地跋涉,可想而知是何等地艱難。同時心情是異常的沉重,被崎嶇坎坷、大起大落的漫長山路累得腳癱手軟;一個個像蒸籠裡的包子,頭上冒著熱氣、渾身汗得溼透。大家恨不得哭,每走一步比登天還難。
總算像拼命的連滾帶爬到達公社,大家累個半死,一卸重荷的行李,人頓時飄起來,興奮得像長征到達陝北革命聖地。湧進公社大院,我們百餘知青變成賣雞娃的,嘰嘰喳喳吵得耳朵痛,都急不可待地互相打聽、爭論怎麼插隊落戶。公社書記高喊大家安靜,為照顧知青,都分到富裕的丘陵地帶;接著叫喊“開始扒堆!”我們哄地大笑,還沒紮根,就變成賣剩的爛蘿蔔白菜。公社女辦事員舉著分配表點名,將知青打包切塊,然後“扒堆”安插。
公社大院外別具景象,生產隊幹部裹緊臃腫的棉襖,個個叼著菸捲蹲在牆根,像一排點燃冒煙的破藍布棉花包。聽到叫喊,“破棉花包”中有人應聲站起,邁著鴨步慌張跩進大院,領著張三李四王二麻子跟他上路。一旦開頭,熙熙攘攘的大院像鴉雀打破蛋的更趨熱鬧,知青圍著“破棉花包”團團轉,領人像搞年終分紅。
連哈子二百五都曉得吃饃饃挑大的拿,何況是插隊落戶涉及到一輩子的幸福。然而我們心裡缺桿秤,拎不清好歹,為分配急得像狗咬尾巴的。猴子和荒氣拉我到院外說:好地方快分配光了呢!燕子你是老大要趕緊拿主意啊——山上與丘陵到底哪處好嘛?!我愁得恨不得哭,說你問我我問誰呀!
雪晴了,高山莽林雲霧繚繞,大雪壓青松、懸崖百丈冰,景色如海市蜃樓美不勝收!相比之下,丘陵雞鳴茅舍,顯得寒酸猥瑣,缺乏大氣磅礴。我眼睛一亮——這山太美了,裡面有沒有神仙啊?猴子和荒氣眼睛透出餓光,說山裡有仙果神藥,吃了能像神仙飛起來的!
聽到叫我們的名字,三人變成了一根筋,像拉脫鼻子的犟牛,非去深山老林插隊不可。女辦事員輕言細語解釋,山裡實在窮苦,連吃口飽飯都難;丘陵種水稻,有的種棉花屬經濟作物區,每年除開吃喝還能分到近百塊錢;山區姑娘都爭相托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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