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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鞋匠見到他,很是高興,雖然他說他不認識他。
獠元說,要跟我去喝杯酒麼?鞋匠拍著手說,好!
臨走時,鞋匠照例對我露出傻呵呵的笑容,從箱子裡拿出一雙漂亮的紅鞋子送我。
“我好像有個女兒,笑起來跟你一樣沒心沒肺。”他拎起箱子,望望天,撓著頭,“可惜她沒有腳,不知她現在在哪裡。”我在門後看他離開,身邊的獠元不再是那個高貴的戰神,他攙扶著只有一條腿的鞋匠,慢慢走在斜陽裡。
我無法定論這個故事裡的對錯,我只慶幸,三月在最後一刻,順從的不是戰神的詭計,也不是獠元的棋局,而是她的自由。對於一個被線拴住了一切的妖怪,有什麼比自由更珍貴?
每個人的一生中,總有那麼一段時間,會變成一隻被線牽絆住的飛天。即便如此,我們仍有選擇的權利——當“神仙”,或者不當;拿起刀,或者不拿;布一盤處心積慮的棋局,或者喝一壺快意的烈酒。這世界固然有太多人與事讓我們失望,可千年前,那個叫三月的妖怪就說過,不論世事如何艱難,都請努力做個幸福的女人。我想,不光是女人,應該是所有人。
趙公子喊我吃飯了。飯桌前,敖熾還捧著他的《物種起源》仔細研究,紙片兒還在廢寢忘食地看肥皂劇。
我朝食物撲了過去。腳上,穿著鞋匠送我紅鞋子,很好看。
浮生物語·夢碗
●楔子●
我被綁架了。
怪石嶙峋的山洞,看得見卻出不去的洞口。
孤立,悲傷,初露端倪的絕望,從明明暗暗的角落裡洶湧而來。
我看著洞口飛舞的蝴蝶,伸出手,卻被封住洞口的力量狠狠彈了回來。
真疼。我握住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有人從我背後伸出胳膊,鉤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喃喃:“疼嗎?”
我轉頭,黑色的長髮在紫色的衣衫上輕輕搖動,敖熾的臉,溫柔又有點挑釁地停在眼前。
對,就是這個王八蛋把我綁來的不是嗎?
一滴眼淚不爭氣地掉了出來。
“啊,別哭了。”他粗糙的手指笨拙地擦去我的眼淚,小心翼翼,生怕弄疼我的臉。
望著他,一道閃電從我心裡劈過,我飛起一腳踹在他溫情款款的臉上,看著在山洞裡畫出一道拋物線的傢伙,冷冷道:“夠了,賣夢的。”
眼前一切被煙化成了一道薄紗,卷裹起來,拋向遠處——我睜開眼,桌上的茶還冒著熱氣,對面那一頭捲曲頭髮,打扮得像吉卜賽人近親的花衣男人,笑眯眯地拍手:“老妖怪就是老妖怪,這和快就能醒過來。”
我揉揉眼睛:“知道你的破綻在哪裡?”
“哦?”他洗耳恭聽。
“那個人不論在什麼時候,也不會那麼溫柔地給我擦眼淚。”我聳聳肩。
“不是這原因。”男人搖搖手指,“一個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的人,必然有一顆閱盡是非滄桑,再現實不過的心。”他端起我給他沏的茶,朝我舉了舉,“敬最清醒的老闆娘。”
我也朝他舉起茶杯:“敬最差的推銷員!”
三小時前,這裝束奇怪,渾身江湖氣的男子披著下午的陽光出現在不停時,我確實以為他是來推銷刮鬍刀或者金瘡藥的騙子。
然後他說了我最恨的一句話——我想住店,但我沒錢。
那會兒我正監督著紙片兒跟趙公子做大掃除,稱職的幫工們已捏緊掃把,就等我一聲令下掃人出門。
不過我沒有,我看到這傢伙的長頭髮上沾了不少硫磺粉,半張符紙還貼在他的後腦勺上。
“被追殺了?”我從鼻子裡笑出聲,都千百年時間了,道士們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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